在清军大营中,柯永盛和他的部下们正聚集在阵后,前方的炮声和喊杀声不禁的让人心慌。
柯永盛眼神有些慌乱,不曾想,原本以为坚固的大营土墙,竟然这么的不堪一击,数轮火炮,就将墙炸垮,布置在墙头的箭塔还未射出一箭,便已被彻底摧毁,垮塌处还有受伤未死的清军,在砖土的掩埋下痛苦的呻吟。
柯永盛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试图抑制住内心的恐惧,柯永盛率军逃出江宁时不过千余人,沿途或招募土匪,或强征丁壮,到拜音图帐下时,已经有兵两千人。
拜音图留柯永盛守大营,又给他调拨了三千人,共合军五千,只是人数是上去了,但是成分复杂,军兵各自相疑,平日里还好些,但在周军大举来攻,炮石崩墙之际,无论是底层军官还是普通的士卒,所有人都意识到,大营守不住了,要完!
柯永盛部下千总张松恩,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将军,贼势凶猛,该如何是好?”
柯永盛强装镇定,道:“无妨,贼仅攻一面,纵有缺口,但贼军入营必不能成阵列,散乱而入营,把士兵调上去,成阵堵住缺口,我们还有机会!”
张松恩的心拔凉拔凉的,但还是勉强应道:“是,将军。”
在火炮的轰鸣声中,在盾车的掩护下,周军蜂拥而入缺口,而在阵后的赵用平见前军已杀入敌营中,当即挥手停止了炮击。
战鼓如雷,周军士卒气势高昂,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清军大营中。
虽说数处塌陷处砖土崎岖,行进不易,况且缺口并不大,无法成阵列而进,但是周军士气正盛,而清军绿营兵在土墙垮塌后,人心惶惶,虽在军将的指挥下,排成阵列,但狭路相逢,勇者胜。
周军士卒,十人结成一个小阵,盾,枪,腰刀,长短兵器,结成小阵,猛烈地撞了上去,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前方接阵,后面的弓箭手让开缺口,伫立在塌陷的土墙两侧,向着前方抛射箭矢,给与前方奋战的同袍支援。
武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们的喊杀声,如同海啸,不时有双方士兵倒地,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战场上,血如泉涌,滋滋流淌,清军阵线一直在退,尸体已经从缺口处一路铺向营地内,粗略望去,绿营兵的尸体占多数。
高进库见状,按捺不住,留杜永和继续指挥,自己则带着亲卫,嚎叫着冲入战场。
从高处望下,周军士卒如猎人,清军如猎物,江北大营如风暴中的船只,摇摇欲坠。
清军人数落于下风,土墙垮塌,士气低落,在周军暴风骤雨的冲击下,已难掩败局。
柯永盛心中愈发焦虑,连声命部下挡住缺口,又命亲卫组成督战队,退者立斩,震慑退兵。
“快挡住”
“退者立斩”
然而,他的声音,在外面的炮声和喊杀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如此无力。
柯永盛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绝望,他意识到,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了胜算。
江北大营内,乱哄哄的溃兵四散狂奔,纵然是亲卫组成的督战队也阻挡不了大军的溃散。
虽然十二月的天是这么的阴冷,但柯永盛还是急得满头大汗,不停的指挥亲卫,试图收容重整这些惊慌失措的溃兵。
柯永盛的肋骨被人撞了几下,有些生疼,他语气愤怒的吼道:“张松恩呢?”
但是这些溃兵并没人理会他。
柯永盛气的一把拉住一个朝后的溃兵,看其应是一个小军官,怒骂道:“懦夫,别跑了,张松恩人在哪里?”
不知是不是全军大溃给了这个小军官勇气,还是因为柯永盛的语气不善,拉住手臂的力道大了些的原故,这个小军官似乎是被激怒了,只见他一把抽出刀,劈向柯永盛。
柯永盛大惊失色,连忙侧身躲避,身后几名亲卫似乎被吓呆一样,但是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柯永盛抢了出来。
“兄弟们,跑啊”
“周军凶悍,不可敌”
乱七八糟的话,让清军更为混乱,更不用说高进库率亲卫一路追着溃兵砍。
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已经变成了一场无望的挣扎,一场无法逃脱的噩梦。
柯永盛从未想过,竟然有一天,一个小军官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主将挥刀,当知现在可不是唐末五代的时候,兵士杀节度使如杀鸡一般。
亲卫紧紧的簇拥在柯永盛身旁,不时用盾牌或腰刀驱赶溃兵,防止又有胆大的溃兵伤害到主将。
一个亲卫回头低声的对柯永盛说道:“将军,大军溃了,重整不起来了。”
另一个亲卫也劝道:“将军,先撤吧,再拖下去,贼军就冲过来了!”
柯永盛脸色难看,但看着愈发接近的高进库,还是点了点头,柯永盛看着张狂的高进库,吐了口痰,骂道:“贼子猖狂。”
随后在亲卫的簇拥下,一路向北逃奔,在逃出大营后,柯永盛又回头看了一眼大营,语气坚定的对身旁的亲卫说道:“今日之败,非战之罪,实大营不坚,兵将不足,士气不振,待本将抵达淮安,重整旗鼓,必与高贼再战一场!”
柯永盛说完后,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