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浚端起那碗黑漆漆冒着苦味的中药,皱着眉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
孟浚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深吸一口气,强振精神,卧床处理军务。
韩雄立于身侧,忧心忡忡,面带忧愁的说道:“都督,营中士卒着凉,咳嗽,头昏者数以千计,可大军总不能长久驻留此处,是否择锐士,进抵绍兴”
“咳,咳”孟浚咳了两声,点头道:“不错,此事便由你牵头,营中除却必要留守之人,余者皆进抵绍兴”
韩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而此时此刻,在营帐之中,熊汝霖正全神贯注地书写着一封机密信件。这封信乃是要呈送给监国殿下的密奏,其中写道:
“孟浚此人心智过人,士卒拥戴,深得军心,深谙治军之道,其治军有方,军纪严明,逢战犹如臂使,起兵以来,每战皆胜,颇具当年韩岳之风范。然,此人却心怀不轨,野心勃勃,无知鲁莽之众,竟公然山呼万岁,而孟浚竟安受此不轨之言”
熊汝霖一边奋笔疾书,心中一边暗自思忖。他深知这封密信关系重大,但作为一名忠臣义士,他毅然决然地继续将自己所见所闻如实记录下来,希望能够引起监国殿下的重视,当然在信的后面熊汝霖也言说孟浚此人当加以钳制,不可放任自流,否则当有藩镇之祸,若能控制此人,则良将也。
…………
而就在这个时候,逃至绍兴的博洛也已病倒了!他面容憔悴不堪,这场惨败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之中,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摄政王,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些追随自己的八旗家眷们。
博洛躺在病榻之上,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他回忆起当初出征时的豪情壮志,那时候的他信心满满,决心要立下赫赫战功。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如今的他,不仅身体虚弱无力,内心更是充满了痛苦。
一想到这里,博洛的心情愈发沉重,如今逃至绍兴之八旗仅剩五千五百余人,病倒者竟有过半,而且战马尽失,兵械不全,真乃八旗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惨败,而自己必将钉被在耻辱柱上。
自从收到博洛惨败的消息,张存仁已经整整一日水米未进,不光是担忧绍兴的安危,更重要的是,张存仁对江南的局势感到深深的忧虑。
博洛此时唯有祈祷图赖部能击破朱以海,若是连图赖也败了,那真将是博洛部八旗的灭顶之灾,将被全歼于此,无处可逃。
“将军,前方就是宁波城,是否休整一番,待前方探马回报”身旁的副将对着图赖说道。
“也好,全军休整,给马喂食”图赖点点头道。
瓜尔佳·图赖,满洲瓜尔佳氏,费英东第七子,天聪年间,图赖多次随皇太极攻打明,先后略宁远,伐察哈尔、守永平、围大凌河城,攻旅顺口,大同,锦州。
顺治元年,跟随睿亲王多尔衮入关,从阿济格追击李自成残部,后辅佐博洛征江南,图赖此人身经百战,对战场的感觉极为敏锐。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传来,片刻后,一名斥候从马上跳下,对着图赖道:“将军,宁波城此刻城门洞开,但是进出城门,排查还是很严密的”
图赖略微思索,眼中露出狡黠的眼神,片刻后道:“一队人,乔装打扮,推车混入城门,只要挡住城门,宁波城就破了,城内多少兵都没用”
副将当即领命,随后下去挑选人员,而此时的宁波城内,士子欢欣鼓舞,皆言王师已复,不日即将北伐,克复两都。
此时的宁波城内府衙中,鲁王朱以海正和诸阁臣商议,首辅方逢年率先道:“殿下,此宁波府以下,鄞县,慈谿,奉化,定海,象山各县皆以树大明旗帜,台州各府县也纷纷遣密使,人心在明,殿下,大事可期矣”
“不错,如今趁博洛被孟浚所牵制,当即刻募兵壮,操练士卒,稳固各地,若得机,可派兵前后夹击博洛”张国维点点头道。
“孤殚精竭虑,更长梦短,为望大明中兴,各项事务便由各位阁臣自专”朱以海感慨的说一句。
随后众人又议论纷纷,不时的出谋划策,朱以海纷纷接受建议,一时间场面一派和睦气息。
可就在这个时候,图赖所遣之勇士,已经接近城门。
城门守兵眼见有一队四五十人的精壮汉子正在排队,有些疑惑,若是几人头戴帽子,倒也不奇怪,这四五十人,皆是头戴帽子,身材魁梧,胸口鼓鼓囊囊的样子,极为可疑。
其中一人大声道:“你们做什么的,车里拉的什么”
八旗兵为首的那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后,随后同时大吼一声:“给我冲啊!”他们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吓的守城兵大惊失色。
紧接着,四五十个身强体壮的士兵如饿虎扑食般迅速地从马车上抽出锋利的兵刃,他们手握兵刃,眼神坚定而冷酷,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见这四五十人像一阵旋风一样径直冲向城门口,刹那间,城门口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混乱不堪,犹如一锅煮沸的开水。
那些原本准备进出城的百姓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他们尖叫着四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