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如麻雀展翅一样摇晃着双手,仰着头走在前面。
后面是端着鸡汤的冬梅,小丫头心里忐忑,小声问道:
“主咂,咱们偷了惇嫔娘娘的鸡汤,真的没关系吗?”
如懿不回头,提着裙子跨过一道高高的门槛,淡淡说道:
“冬梅,你太不懂事了,这怎么能叫偷呢?小厨房是翊坤宫的小厨房,我也是翊坤宫的主子,拿碗鸡汤怎么了!”
冬梅在背后撇撇嘴,心里想着,未经允许端别人的鸡汤,不管在哪旮瘩都算是偷,主咂还在这儿狡辩,真不嫌丢人。
如懿到了景仁宫门口,自从姑母走后,她从未再踏足这座宫殿。
许是心虚,许是害怕,她总是绕着这儿走。
不知为何,这么些年,她从未梦见过姑母,可是她觉得,她明明该是姑母的全部指望和骄傲的啊。
如懿摇摇头,姑母也变了。
她想起姑母临走前的声嘶力竭,让她一定要成为皇后,姑母还是不懂她,她所求的只有皇上的真心罢了。
今日皇上让她来劝寒香见进食,谁能懂她内心的苦呢。
如懿推开门,景仁宫已经不再是当年萧瑟的样子,而是遍种桂花,香气四溢,院子两边放了两个秋千架,古朴雅致。
几个临时伺候的宫女端着菜从正殿鱼贯而出,这些菜摆盘精致,色香味俱全,却丝毫未被动过。
如懿叫住小宫女,淡淡问道:“香见公主还是不肯进食吗?”
那小宫女叹着气摇摇头,“对啊,这每日送进去的膳食,过上一个时辰就原封不动地撤出来了,香见公主还不让我们进去伺候,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冬梅傻乎乎地抬起头来,她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端出来的那道神仙鸡,看似没有缺胳膊少腿,但是怎么鸡胸那块儿格外地短呢。
还有那碗燕窝鸭子,上面点缀的芫荽怎么还散开了。
还有那道豌豆黄,宫中什么都喜欢寓意吉祥,怎么那道糕点的块数偏偏是个单数?
冬梅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断定,香见公主一定是偷吃了。
如懿听完那个宫女的话,踩着高高的花盆底鞋进了正殿。
只见正殿之内,雕梁画栋,摆放的古董珍宝不计其数,就连墙壁,都镌刻了不少名人碑帖和山水人物画。
如懿掩饰好眸中的厌恶和嫉妒,绕过一道屏风,往寒香见床边走去。
寒香见鞋都没脱,衣服也没有换,头上戴着高高的珍珠冠平躺在床上,脚尖拉的笔直,一脸生无可恋,慷慨就义的模样。
寒香见闻到鸡汤的香味儿,头都没动,一脸嫌恶地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不会吃你们大清皇帝任何东西的,端走,都给我端走。”
如懿心放下了一半,只要寒香见还没对皇上动心就好,一切都来得及。
冬梅很有眼色地,直接将食盒里的鸡汤端到了寒香见的床头。
此刻,那碗上面漂了一层黄油,洒了点点葱花的鸡汤,就缭绕着诱人的气味儿。
寒香见的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转过头来,才看见阴影中的一张僵硬的脸。
寒香见的防备卸下来一半,她记得这个女人的仗义执言,也听见了皇上叫她——娴贵人,
如懿坐在寒香见旁边,淡淡地俯视着寒香见的绝世容颜。
寒香见抬眼看着如懿,清冷地开口:
“如果你也是来劝我活下来的,那你可以回去了,我已经存了死志,我要和寒企团聚。”
如懿不管寒香见说了什么,只是盯着寒香见问:
“你能给我讲讲寒企吗?我很好奇。”
寒香见一怔,进宫以来,她说了无数次,她是为了寒企要殉情,为的就是能有人问问自己和寒企的凄美故事。
可是他们都不问,皇上只按照自己的方式爱她,却不理会她灵魂的出口。
寒香见被如懿触动了心事,对如懿的好感更上了一层楼,她缓缓开口道:
“我和寒企是少年时的相见相许,相知相伴,你和那个皇帝,是不会懂的。”
如懿仿佛被触动了某种开关,眸子一下子也暗了下来,
“你若说的是这些,我就懂了,我也有过年少时的爱人,只不过现在,我失去了曾经恋恋不舍的少年郎。”
寒香见终于转过头来,她找到来和自己惺惺相惜的人,所以淡淡开口说道:
“我喜欢寒企的时候,十六岁,他十八岁,他的眼睛特别明亮,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寒香见越说越激动,最后抽泣着控诉,“可是寒企他死了,死在那场雪崩里,都是我害了他。”
如懿听的快要睡着了,她并不关心寒香见和她的心上人的故事,她只是想借此引出来自己的话题。
所以当寒香见停下来时,如懿慢慢靠近了她,一脸蛊惑地说道:
“我听说,人濒死的时候,会看见最想见的人,你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寒香见没听说过这样的说法,所以她眨着泪眼问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