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阳光如同一层薄薄的羽毛,轻轻拂过脸颊,带来一丝暖意。
延禧宫,海兰正临窗而坐,素手轻扬,手中的针线在绷架上穿梭,细细看来,绣的是一朵牡丹。
这是她准备在皇后娘娘生辰时送的礼物,是一个蝶戏牡丹的香囊。
永琏照顾永琪,给他和芸儿的研究提供了不少便利,就连皇后娘娘,也常常赏赐芸儿东西。
海兰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海兰看向东配殿,她已经把那儿改成了永琪和芸儿秘密的研究基地,两个孩子一整天地泡在里面,不时还传来阵阵欢呼。
海兰听着,心中满足,但转头间,上次皇上的话又萦绕在耳畔。
皇上说,永琪的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给他指婚个名门望女做福晋了。
皇上认为成家立业,皇子早早地成家能够稳定心智,另一方面,也能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海兰听皇上的意思,是让她先和皇后一起挑选几个合适的女子,再由皇上定夺指婚。
她叹了口气,又想到了前世永琪的嫡福晋西林觉罗氏,那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但前世永琪对她只有敬重,没有珍爱,永琪伤逝后,那孩子也过的孤独。
如今永琪比前世早出生了两年多,那西林觉罗氏年纪还小,所以命运倒是有转变的机会。
不嫁给永琪的话,凭着西林觉罗氏的家世和人品贵重,不管在哪儿,都会过的很好。
海兰又看向偏殿。
今生永琪和芸儿算是一起长大的,按理说,皇子提前收一两个格格是正常的事情,芸儿无疑是最合适的。
但她看着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逾矩的举动,一时也摸不清永琪真正的想法,她决定,要把永琪叫来问问。
于是这日午后,借着用膳的机会,海兰把永琪留了下来。
芸儿独自去了东配殿,她说,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她要去给什么东西加压。
永琪笑呵呵地目送着田芸儿远去,其实这些研究,都是芸儿主导,他是给芸儿打下手的。
他欣赏平常洒脱明快,但做起事来认真,一丝不苟的芸儿。
芸儿因为研究蒸汽动力,现在潜心研究句股测量方程之术,这正合了他的爱好。
永琪找来圣祖爷收藏的许多西方科学的书籍,就放在偏殿的书架上,两个人一人一本,看完了就相互交流。
所以他们除了一起做模型以外,还经常一起做数学题,解开各种复杂的方程式。
四哥听说他和芸儿的相处日常后,总是调笑他,说他和芸儿是两个学痴,若是能凑成一对儿,生个孩子,也是个学痴。
永琪想起来四哥的话,脸轰的一下,就升腾起了一抹绯红。
海兰看着永琪不值钱的样子,无奈地扶额。
傻儿子啊。
她正襟危坐,很认真地问道:
“永琪,前些日子,你皇阿玛提及了你的婚事,额娘想问问你的意见如何?”
永琪一听婚事二字,眼睛放出了异样的神采,却又突然黯淡下去,他轻声说道:
“额娘,儿子现在不想娶福晋,儿子刚刚领了差事。”
海兰见永琪不肯说实话,心中不悦,她故意道:
“娶福晋,也不耽误办差事啊,你瞧瞧你大哥二哥,有了福晋来打理内宅,反而更进益了。”
海兰静静地等着永琪说实话,她知道,永琪一旦紧张,或者撒了谎,就会不停地摩挲扳指。
果然,他的大拇指和食指动了起来。
永琪纠结了好一会儿,眉心都拧成了一个川字,才开口说道:
“额娘,你肯定能看出来,儿子,喜欢的是芸儿。”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海兰想,哼,傻儿子,还想糊弄额娘,我偏要你说真话。
她装作不懂地问道:
“你若是喜欢芸儿,那等你成了婚,就可以让芸儿做你府中的格格,和娶福晋也不相干的啊?”
永琪抬起头,眼中的痛苦让海兰不忍,但是她知道,她们母子必须把话说明白了,才能戮力同心办成一件事儿。
永琪想起这么多年,额娘一直理解他,支持他,对于芸儿也是关爱的。
甚至他和芸儿天天一起玩,额娘也没有说过芸儿勾引他,要攀高枝这样的话。
他相信,就算额娘知道了他的心思,也会和他站在一起的。
所以,很快,永琪就整理好了心情,他真诚地说道:
“额娘,儿子心悦芸儿,不是那种喜爱一个玩意儿的一时兴起,而是从小到大,儿子欣赏芸儿的每一处,所以儿子不愿意让她做个侍妾格格委屈了她,更不愿意娶一个无辜的世家贵女,把福晋晾在一边,徒增可怜。”
永琪说的是实话,这世间的夫妻有很多种。
有的相敬如宾,比如皇阿玛和皇额娘,有的强强联手,比如二哥和二嫂,有的甜似蜜糖,比如四哥和四嫂。
而他想要的,就是和芸儿一起学习,一起研究,甚至只要呆在一起就可以。
海兰得到了答案,也不再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她笑着点了点永琪的额头:
这章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