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下,失魂落魄的颖答应,透过两座营帐之间的缝隙,看到远处,父亲被人押着往一辆更为简陋的黑顶马车走去。
颖答应突然高声喊了一句:“巴林纳亲。”
巴林纳亲听出来了,那是湄若的声音,她不叫自己父亲,却直呼了自己的姓名。
此刻他被剥去了贵重的服饰,只穿了一身灰色布衣,没有了锦缎华服,就连头上的白发,都有些显眼了。
湄若看的清清楚楚,却怆然一笑,在马车下,笔直地一跪,连着磕了三个头:
“巴林湄若,从此舍去巴林之姓,只做湄若,山高水远,拜别巴林纳亲,愿岁岁常安,不复相见。”
秋风将这几句吹得零零碎碎,巴林纳亲遥望着湄若,却清楚地感觉到,湄若也不再认她了。
她自断了生恩。
巴林纳亲眼前突然模糊起来,那个小小的,在草原上追着小马跑的女孩儿,和眼前转身决绝的女儿突然间重合在一起。
他呢喃道:“湄若…”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自然也随风消散了,只留塌下脊梁的巴林纳亲倚在马车跟前。
一滴老泪,自他混浊的眼球中滚出,只是为时已晚。
湄若起身上了马车,再未曾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