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一口气,用尽自制努力平复了一刻,才揉着她的脑袋,沙哑着声音道,
“观音婢,你乖一些好不好?今日….不能再荒唐了,我怕伤了你。”
宋时安闻言怔怔一愣,旋即,前世多年的恩爱默契让她立刻反应过来:又不是不知道这人的性子,自己现在这举动简直是在惹火烧身啊!
她立刻挣出了李世民的怀抱,规规矩矩拉过被子躺下来,闭上眼假装打着哈欠,低低嘟囔道,
“好困啊,我已经睡着了,乖乖睡觉吧李二郎。”待李世民静静平复了一瞬,就笑着伸手帮她掖好里侧的被角,又挨着她躺好,盖上了同一床被子,才闭上了眼睛附和道,
“好困啊,我也已经睡着了,乖乖睡觉吧观音婢。”当然没有人会知道,无论是大臣眼中脾睨天下手握四海的大唐天可汗,还是世人眼中沉稳自持冷静端方的大宋赵知州,只有在他挚爱的妻子面前,才会永远毫无保留地露出这样少年气的一面。
红烛摇曳,一夜好梦。
次日天刚蒙蒙亮,惦记着要去给长辈请安敬茶的宋时安就睁开了眼,却发现丈夫并不在身边,记忆中他睡的位置也打理得整整齐齐的。
她不由怔怔伸手去摸那个位置,眼中倏地就蓄满了泪水一一难道,昨夜只是一个得鹿梦鱼的美梦吗?可等她穿好衣裳急急想起身时,传来的胀痛酸涩又在提醒她:不是的,你昨夜已经成亲了,你的丈夫…“观音婢,你醒啦?",随着一道寒风浸入,穿戴整齐的李世民神采奕奕拿着个小玉瓶走进来。
宋时安心头刚提起的大石头一下就"咚"地落了地,撑着床沿问道,
“你出去做什么了?”
李世民举着玉瓶飞快晃了晃,神神秘秘凑过来悄声道,“我去寻郎中了……”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越发微不可闻,宋时安的脸却腾一下就红了,娇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等忙活了一通,李世民才唤人进来把准备好的糕点端来,监督着妻子吃了些填了肚子,才牵着她出门去请安。名正言顺的夫妻,又是见至亲的家人,他上辈子就是这么牵着观音婢的手去拜见爹娘的呢,这辈子自然也不想改变。
倒是许芸婆媳俩,从没见过一刚成亲感情就这么好的小两口,就笑着高兴地打趣了几句。
昨天在新房里婆媳双方都给足了对方体面,眼下这趟请安敬茶就按礼节走了个过场,一家人就和和美美地来到花厅待客了。
女方家人昨晚婚宴结束就回去了,宗泽、崔仙芝还有薛氏父子打算今日再启程。
等李世民和妻子并肩出现在门口时,薛孚立刻就不顾薛季阳的阻拦兴高采烈冲了上来,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后,不由得疑惑道,
“二哥,你和嫂嫂怎么眼睛瞎有些发青啊?是身边多了个人你们就睡不着吗?要不…″”
其他人一听都傻眼了,瞎,这傻孩子!
薛季阳急忙扑上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拖回了座位上,又连连给赵家人赔礼道歉说自己没管教好孩子。宋时安没想到,这看起来很机灵的小子竞是个二愣子,立刻就垂下头掩饰神色慢慢往前走着,李世民瞥了瞥她通红的耳尖,轻咳了一声朝薛季阳笑道,“无妨,童言无忌。”
薛孚正要开口说他早就不是孩童了,看不得别人跟自家陛下顶嘴的尉迟恭,急忙虎声虎气地开口道,“既然赵官人你们都来了,这早膳就快些摆上来吧,我都快饿坏了!”
长孙无忌也急着转移自家妹妹的难堪,忙附和着说自己也有些饿了。
其实离早膳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但这样一来,许芸婆媳立刻闻弦知音地张罗着摆膳,李世民顺势把话题转移到了青州的早膳特色上,宋时安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只有薛孚这个小傻子不满地悄悄瞪了尉迟恭几眼:你个黑胖子,一天就只知道吃吃吃,我看你是想把我二哥吃穷了!
吃完早膳,许芸担心心薛孚再闹出什么笑话来让儿媳难堪,就寻了个借口把宋时安喊走了,李世民则留下来陪几人小酌聊天。
他和尉迟恭谈的是青州练骑兵遇到的问题和进展,宗泽谈的是登州的海兵训练,崔仙芝和赵子瞻谈的是宜阳附近匪患严重了起来…
只有薛季阳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来要接什么话。
按理说他久经商场历练,是最擅长左右逢源的性子,也不是没跟郑秋麟那样的官员打过交道,根本就不至于怯场。
但凡事总有例外,往常都是他主动凑上前贴官员,人家对他也向来是鄙夷的态度。而这回,他是接了李世民一个四品大官的请柬,风风光光作为对方的“故交友人"来青州赴宴做客的。
而除开素来冷淡的崔仙芝,现在不管是李世民的态度,还是昨日那位宋转运使的态度、甚至是这位呼延通判和宗通判的态度,都是坦荡真诚把他当成人来对待的,而非从前那些官员一样,只把他当成一条上赶着巴结的狗。正因为这样,深知世态人情的薛季阳才会小心翼翼珍惜这样的厚遇,珍惜让他得到这种待遇的婚宴主人李世民,愈发不敢像往日一样口灿莲花随意忽悠众人,生怕被人识破丢了李世民的脸。
所以,他想说一些言之有物的话,一些能让人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