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求能替张家赎几分罪。
张员外压根不知道这一出,闻言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而他的长子,还在哭着请求赵知州能看在张家虽是恶商、但并非人人皆是恶徒的份上,宽宥他家当日做下的恶事。
这话一出,张家的女眷也带着孩子们哭泣着请求起来。归根到底,当日一家之主张员外非要帮刘泌昌抬粮价,好赶走刚来青州上任的赵知州一一
在这个官员得势就能轻松压垮一个大家族的时代,他们所有人自然都下意识以为,李世民今日上门,是特意来痛打落水狗的。
别的不说,身为青州一把手的赵知州只需放出一两句话,就足以震慑城中所有人绝不敢来接手张家这些产业了..可他们手上已经没什么现钱了,这么一大家子全指望着能卖了产业活下去。
李世民闻言倒是愣住了,他前几日跟随宋卿臣去道观纳吉日时,确实听妙云道长提过一句,说先前粮价飞涨时,有位姓张的善人曾送来三万贯铁钱,让道观买些粮食给穷人施粥救济。
当时,他还感叹城中也有善心心的富户,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就是始作俑者张员外家的子孙。
既然如此,张家的下一代还不算无药可救,于是几十万就把他们最担心的问题解释了一下,说自己今日是为一桩正事而来,绝不是来寻仇生事的,这才把众人劝了回去。张员外心情复杂地带着长子走进了花厅,在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知道马上就要上今日的主菜了一一方才门房进来通禀时,就将李世民一行询问房宅是否要出售一事说了,他既然知晓了对方的来意,又哪敢在这位雷厉风行的赵知州面前撒谎隐瞒?
于是待李世民一坐下来,他就急急将家中近日的境况坦白说了出来,又一脸讨好地笑道,
“不敢瞒赵官人,小人这宅子如今确实在出售,承蒙赵官人您不嫌弃,直接拿去就行了!”
说完他马上就唤来管家,让对方去把宅子的房契和后山大果园的地契一起取来。
他担心对方嘴上说得正义凛然,其实还记恨着当日之事,毕竟,如今青州新的地头蛇是赵知州啊!所以,虽然这座宅子和果园光是造价就足足花了接近十万贯铁钱,可它如今折价也卖不出几个钱,如果能用这点钱早点摆平李世民,让自己一家能尽快将产业卖出去脱身离开,张员外认为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李世民神情淡淡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张员外,又看向一脸羞愧满脸通红的张公子,他眼中既没有鄙夷,也没有安慰,清峻的面容上只有一种晨霜般的平静。吴闲闲看着往日跟在刘泌昌身后耀武扬威的张员外,一个没忍住就掩嘴偷偷笑了起来一一活该,让你个狗日的跟着奸官们作践咱们老百姓!
等张员外接过房契和地契,战战兢兢躬身把房契和地契递上来时,李世民终于喟叹一声开口了,“你先收起来吧!我这回登门拜访确实是来正经商谈买宅一事的,并不会趁人之危占张员外这个便宜。”张员外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又急忙劝道,“您当然不会占小的们这点便宜,但这是小人真心想送给赵官人的,还请您一定要收下呀!当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才跟您作对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呀!”说着,他急得竞直接就想给李世民跪下了。李世民急忙一把扶住他,肃色道,“张员外快起来,你的错处朝廷已经罚过了,我又岂能借着惩恶扬善的名头趁机中饱私囊?再说,你愧对的是青州万民,并非我这个青州官员,不必来祈求我的谅解。”
说着,他看向一旁眼中含泪的张家长子,不由心中一动,顺势劝善道,
“先前,我在老家宜阳曾对一位富家子弟说过一番话,今日,我想将同样的一番话送给你们父子,如果张家子孙能从中悟出几分处世之道,想来,往后也并非不能重振门楣眉″”
张员外猛地抬头殷切看着他,“还请赵官人赐教金玉良言!小人必会让张氏子孙世代感怀您的恩德啊!”李世民并没有去看对方,而是用清正的目光扫过张公子忐忑又期待的眼神,一字一句朗声道,
“天道之行,讲求的是取舍平衡,自古只有取之而又舍之的家族,方能为子孙攒下绵延不绝的昌盛福嗣,也即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也,而你们张家会迎来今日的颓败,却是应了′君以此兴,必以此亡'之道,为何?因为张家已经有了良田美宅吃喝不愁的福气,本该积德行善为子孙积攒更多福气,可张员外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偏要去助纣为虐帮刘泌昌盘剥百姓,让本就艰难度日的百姓面临更多灾难,此举,岂不是正在减损张家的福气?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张员外从今往后能带子孙走一条不行奸商之道、不做损民之举、不以恶小而为的道路,那么,张氏想要重振门楣,想来至多也就是一两代人的光景。”
这样一番“积德行善"的理论,在这样一个奸党横行官场黑暗的时代,从李世民的口中说出来,带给在场之人的震惊不可谓不巨大。
这样的话,他们或许从道长的口中听到过,却从来没有从一个朝廷命官的口中听到过。
张家长子呆呆看着面前年纪与自己相仿,却仿佛自带一种慑人光芒的赵知州,呆呆想着:如果换成刘泌昌他们那样的官员,只会劝爹多花钱打通关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