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天上班,我只能盯着显示器发呆,根本无从下手,白白浪费了一天。
这会我才明白一句话,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但没有机会就别瞎准备。
下班之后我继续躲在公共厕所默默地看资料,企图找到破局的蛛丝马迹。
而这时候蹲坑外传来了求饶声。
我探出脑袋一看,一帮面生的业务员在围殴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地上还有一碗打翻的方便面,和一只干瘪的篮球,我顿时就纳了闷了,园区怎么还有这么大年纪的猪仔。
而从他们的谩骂声中我大概知道,原来是这帮人在过道打篮球,传球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老头泡的面。
带头的“大哥”不仅没道歉,还让老头把球捡回来。
那只篮球本来就破旧不堪,外皮磨没了,漏出水泥色的橡胶底,应该早就漏气了。
等他捡回去后,瘪成了馅饼一样。
这大哥说,你把球弄坏了,赔吧。
其他人就跟着起哄,让老头要么赔钱,要么赔个新的。
就这样,老头被为难威胁了十几分钟,最终变成动手。
“别打了,我赔就是了……”
老头有气无力地说着,用身体护住被打翻的方便面,从口袋里哆哆嗦嗦地拿出几张纸币,大概十来块。
这点钱买根小炮都不够。
一个瘦子怒喝一声把老头手里的钱打飞:“死瞎子,你找死是不是!跪下!向这只球跪罪,跪足两个钟头先!”
老头噗通一声跪在篮球边上。
另外一个小弟眼珠子贼溜溜一转,急忙插嘴:“老大,要不咱们换个运动,把魏瞎子那只假眼挖出来,当乒乓球打!”
“这主意不错!拿叉子!”
他们的老大一声令下,一个人锁住魏瞎子的脑袋,一个拿起地上方便面叉子,就要挑眼珠子。
我也是这会才发现,这魏瞎子是个独眼龙,仅剩的那只眼睛里,全是惊恐和绝望。
老头开始猛烈地挣扎,但这帮人个个都是小伙,体能充沛,年轻力壮,随随便便就把他的挣扎扑灭了。
几秒钟的功夫,魏瞎子左眼像是炸出一个炮弹坑。
眼眶巨大的凹陷,让衣衫褴褛的他,又可怜又吓人。
我本以为他们会就此罢休,但我低估了他们的恶毒,他们把玩了一会那只假眼,就要把它踩碎。
虽然我是个手脚有伤,战斗力为负数的人,但我这辈子最恨地就是欺负老弱病残。
“尼玛的!”
我啐骂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这帮人的大哥目测有一米九,我只好蹦起来给他后脑勺一巴掌。
“嘭”的一声闷响,我像是打在水泥杆上一样,别说是手掌,胳膊都震麻了。
而他安然无恙地拍了怕头发,回头瞪着我也骂了一句:“尼玛的!”
我顿时就慌了,这混蛋他妈练过铁头功?
照这架势,和他单挑的胜算,估计三七开。
他三拳,我头七。
不过他那帮小弟急于帮大哥找回面子,先替他出手了。
我抡起王八拳反抗,两分钟不到就被这帮人放倒。
在和隆因为你的背景给你面子,但其他公司的人谁会惯你,怕你。
动手前我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所以围殴我的时候,我抱着头一声不吭。
园区的公共厕所是一块法外之地,很多恩怨都在这了结。
打人只要不扰民,不影响他们拉屎放屁,就没人管。
蹲坑里还有叫嚷着打得有节奏感一点,说是有助于肠道蠕动。
但这帮人打着打着,来来往往的人好像有人认出我。
“杜经理,怎么和化肥打起来了?”
“化肥?你认识?”
那人和这帮狗东西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聊了好久。
大概意思是,我立的军令状几乎不可能完成,和被判死刑差不多,到时候肯定要被活埋,最后烂成化肥。
而他们这帮人觉得,打一个将死之人,会影响财运。
揍的正酣的小弟们因为化肥两个字,忽然忌惮起来,退了好几步。
那个叫杜经理的也是大骂晦气,但直接放我走又咽不下那口气。
最后让人拿了个女厕所的废纸篓,罩在我头上,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等他们走后,我忙着摘掉纸篓,头上多了几道头饰:带血的卫生巾、带屎的纸巾、残破的避孕套……
我赶紧起身,一边夸张地拍了拍头发,一边看向魏瞎子。
我以为这幅惨像会让他感恩不尽,但万万没想到,和我想象的表情完全不一样。
他满面春风,正笑呵呵地捡着我那洒落一地的资料。
有几张纸上沾了尿渍泥渍脚印,他就撩起脏兮兮的衣服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那双鱼泡眼看着我似笑非笑:“小同志,我认识你吗?”
说话时露出那一口大烟牙,和刚掰下来的玉米棒子一样,不过掉了几颗,有些漏风,再加上那口“地道”的老首都普通话,显得格外滑稽。
之前虽然听陈耀祖说起过魏瞎子,还替他干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