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锣声响了几响,接着前面的人就一层层跪下,站在前面的陆薄元高呼万岁时胡若优才明白过来。
皇帝来了?
这可真是给足了勇毅候府的面子。
她也跟着跪下高呼万岁。
接着就是跟着人群站起来,安静地听着皇帝说了几句话,而后周围的人拉着她跪下。
她就再度跪到蒲团上,悲切地落着泪,同时借着落泪的机会掩面。
“勇毅候忠勇一生,如今离去,朕悲痛不已,如今能来送朕的老臣最后一程,也是朕应该做的。”
皇帝的声音比之老侯爷要年轻许多,听着不过四十来岁。
“万岁爱臣如子,是我等幸事。”
“万岁莫要忧愁过度,有损身体。”
前来吊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回答皇上,成帝也忍不住露出苦笑来,“别围着我了,今日勇毅候下葬,薄元你也保重身体。”
说着,簇拥着皇帝的一群人就往棺材这边来。
“臣知晓,今日人太多,圣上小心。”
皇帝拍了拍陆薄元的肩膀,就往里面走。
胡若优始终不敢抬头,哭着哭着难免有些真情实感,肩膀一抽一抽的,她虽然跪在角落,可是她这样子,在哪里都异常显眼。
陆薄元微微蹙眉
,想转身挡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
也不知道是谁嘶了一声,接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多多少少汇聚在她身上。
“陆卿。”
“是,圣上。”
“这段时间候府内不方便见客,若有不长眼的人找你,你就同他们说圣上旨意,候府只需要安心操办丧事就好。”
陆薄元心脏跳了两跳,手指慢慢攥紧。
这哪是候府拒绝见客,这是他未来后宫佳丽拒绝见客。
“是,臣谢主隆恩。”
胡若优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诱人。
常言道女要俏三分孝,而她的身份又是候府续弦,没了强大的丈夫,只有一个同她岁数相当的儿子,与一个不管事的小叔子。
就如一块肥肉,掉落在群狼面前。
“薄元,圣上未必就是那个意思。”梁川在皇帝走后凑过来,对着陆薄元低声说道。
“我知晓,只是这人留着是个隐患,候府恐容不下这么一尊大佛。”
“你还是心软,不然就让管老太太带走她了。”
梁川好脾气笑了笑,陆薄元斜他一眼说道:“管府规矩太多,里面死了的人也太多,我不能再添杀孽。”
客人陆陆续续离开,胡若优还跪在那个位置上,忽然她肩膀被人拍了一
下。
她猛地挪开身子,用眼神盯着身后的人。
“你怎么没听我的?”
见是陆柏溪,胡若优松了口气,“发生什么了?”
陆柏溪撇撇嘴,“算了,你接下来自求多福吧,希望下次见到你,你还是活着的。”
闻言,胡若优心脏错了一拍,胡乱跳了两下。
因为话本上没有这么一段。
“我见她对老侯爷也是情深意长,不如就将她送入鸡鸣寺去给侯爷祈福吧。”
同温柔的声音不符,梁川作起来事情却是毫不留情。
不过对于胡若优来说,或许送到鸡鸣寺反而是个好事。
陆薄元思索片刻,“这可行?”
“主持是我好友,短时间收留胡夫人自然可以。”
“那就这么办。”
“至于之后圣上要如何,就看她自己了。”
陆薄元不送她去管府,但是鸡鸣寺可不同了。
于是他说到做到,老侯爷刚刚下葬,胡若优和排位拜了堂就被马车拉着前往鸡鸣寺。
竟然是逃不开主线一样被迫出了候府。
眼看着自己不得不去鸡鸣寺,胡若优的心态也就渐渐更暴躁了。
“鸡鸣寺更危险,谁都进的来,要是云吉班或者其他人进来对我行不轨之事那我就同话本中
没什么区别,只能等着被陆薄元杀了。”
“必须尽快回到候府。”
忽的听到马车车窗传来笃笃两声。
“胡夫人。”
“梁先生?”梁川在国子监任教,正经八百科举考试出身的寒门贵子,他虽在朝中任职,但毕竟职位不高,所以更习惯别人叫他一声先生。
“胡夫人有什么事情就让鸡鸣寺的主持捎信给我就好,主持是我友人,您请放心住下。”
“多谢梁大人。”
梁川对着她温柔一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或许能通过梁川离开,胡若优盘算着,略略松了口气。
可是到了鸡鸣寺,她就觉得,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主持很好,寺中各师傅也很不错,唯独这居住环境太过差劲,她那间房子仰起头都能看到正午日头。
“施主不必担忧,明日就让师傅过来修葺,今日无雨,请您尽早休息吧。”
不知道主持是乌鸦嘴还是什么。
他说今日无雨,当天晚上就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一开始那房子还能躲一躲雨,到了雨下的大了,连带着行李,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