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看了那宫人一眼,正是兰陵萧氏派来侍奉萧皇后的帮手,也是萧皇后新得亲信萧绿珠。
萧皇后温声呵斥道:“你懂什么?休得乱说——”
这个绿珠出身于萧氏,却是旁枝,节外生枝的枝,是萧氏族中十八线外的一个萧氏子弟与外室所生之女。
萧皇后被册封之后,身边缺少亲信,于是兰陵萧氏便从族中为她寻得一些帮手,有老有少,其中这个萧绿珠因聪慧机敏,经层层选拔,走到了萧皇后的身边。
绿珠听到萧皇后的轻声呵斥,倒也不怕,只怔了怔又笑着道:“是——不过,皇后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陛下耽于肖娘子一人,咱们萧氏的美人也不差。
奴婢听说此次族中各府挑上来的都是女中佼佼,论相貌,论文才,都不比别人差。”
看着绿珠一脸自得的模样,萧皇后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有些严厉打断道:“你住口吧——
现在想想真是糊涂,咱们萧氏如今既是世家,又是外戚,看着风光,但这两者都为陛下所忌。
要不然陛下为何只在萧氏族里——选了一个病体不愈的萧琮(莒国公)做内史令!其他族人皆无升迁。
我竟还想着把萧氏女迎入宫中来,差点犯了陛下大忌。
怪不得近来陛下对本宫都冷淡了许多,连直白话都说得少了!”
绿珠却有些不认同,说道:“可皇后娘娘身为国母,若不为自己母家谋利,万一失了族中倚仗,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先当年独孤皇后在时,兄弟几个皆封国公,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独孤颎在朝为相,独孤皇后这才独占后宫,连先皇都礼让三分。
可见——权势有多重要。”
萧皇后听罢,反驳道:“你错了,不是因为她的兄弟是国公,父皇才礼待母后。
而是因为父皇与母后情深至终,父皇才把一应的尊贵荣耀都堆到了母后身上。”
说到这里,萧皇后不由得感慨道:“当年父皇母后并称‘二圣’,为天帝天后。
母后去后,父皇也过得了无生趣,才过了一年多,便追随而去。
帝后能走到这一步,也是难得了——”
绿珠不满道:“可眼下明显陛下对肖娘子上了心,皇后娘娘大度……也不能——”
萧皇后轻轻瞥了绿珠一眼,绿珠顿时噤了声,萧皇后回道:“陛下对元元上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绿珠回道:“可是以前,陛下也没有这般的失态啊!”
萧皇后沉吟了一下,道:“以前不是没有失态,而是不能失态——”
以前肖元元与乐平公主两厢情好,而杨广正在争夺储位,当然不能放肆乱来。
可眼下杨广已经登基,而乐平公主自知行将就木,还将肖元元托付于杨广,此时的杨广当然不必再做伪饰了。
绿珠深深呼了一口气,道:“一会儿萧家几个堂叔堂伯入宫,皇后娘娘要如何应对?”
萧皇后笑了笑,道:“这有什么难应对的,无论是入朝堂,还是入后宫,本宫一律推拒了就是。”
绿珠叫了一声:“娘娘——如此一来,家中族老对娘娘必心生不满。”
“无妨的——”萧皇后笑道:“本宫与陛下的情分也不是作假的,只要本宫还是皇后,只要阿昭还是太子,萧氏就永远不会与本宫翻脸。”
“可是……娘娘莫忘了,还有一个肖娘子呢,娘娘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么?”绿珠提醒道。
萧皇后顿了顿,轻轻喟叹了一声,笑着回道:“元元呀——她是一个心地特别纯粹的人,就算她能将本宫取而代之,但只要会伤害到本宫,她便不会去做。
这么多年来,本宫与她交好,也是看中了她的心性。”
绿珠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得劝道:“皇后娘娘,您不能如此大意啊——您心地良善,便看谁都良善,须知人心难料,瞬息万变……万一娘娘看走了眼呢?”
萧皇后闻言,脸色一沉,不由得瞪了那绿珠一眼,道:“你的话有点多呀——怎么,是族中长老让你与本宫说这些的?”
绿珠一惊,连忙伏身行礼道:“奴婢不敢,奴婢侍奉娘娘,只为娘娘做打算,还请娘娘明鉴。”
萧皇后心下压着火气,忍声道:“罢了,你去吩咐人把早膳撤了吧!”
那绿珠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道:“是,奴婢遵命。”
说罢,便急忙忙退了出去。
另一边的杨广兴冲冲地赶到翠澜苑,乐平公主和肖元元正面对面坐着喝消食茶,见杨广过来,还未等乐平公主起身,杨广便摆了摆手,道:“阿姊不用多礼了!”
听杨广如此一说,肖元元干脆也不起身了,指着对面道:“陛下请坐。”
杨广依言坐下,嫌弃地看向肖元元,说道:“看你那德性,跟在自己家似的!”
肖元元握杯子的手顿了顿,干干笑了两声,道:“陛下说得对,那陛下先别坐了,让公主再请一遍——”
杨广才不理会她,对着乐平公主道:“阿姊昨夜休息的怎么样?她可有闹腾你?”
乐平公主淡淡笑道:“她有些惊眠,睡不大安稳,倒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