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公主试探地问道:“假如……假如母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秦朝——”
独孤皇后眼中露出迷惘的神色来,问道:“什么?”
乐平公主认真重复道:“假如母亲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秦朝宰相李斯,您明知道秦二世而亡,那么——您还会扶助胡亥登基为帝么?”
独孤皇后一开始并不以为意,但看着乐平公主认真的模样,不由得也郑重了几分。
独孤皇后细细想了想,并没有把自己代入到李斯的情景当中,回道:“出于公义而言,无论李斯知不知道秦二世而亡,都不该扶助胡亥为帝。
可是,李斯其人私心用甚……”
说到这里,独孤皇后顿了顿,看向乐平公主,问道:“你是否觉得改立太子这件事,是孤私心用甚的缘故?”
乐平公主见独孤皇后误会了自己,赶忙澄清道:“当然不是——改立太子之事,一是太子行事糊涂、丧失人心,二是晋王精明强干、功业彪炳,最终是由父皇拍板定案——而我与母亲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女儿只是近来心中不大安定,想向母亲讨个安心而已!”
乐平公主如此一说,独孤皇后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女儿的,点了点头。
乐平公主不依不饶道:“母亲,您还没有告诉您的答案呢!
若您是李斯,您提前知道了胡亥不堪大用,二世而亡。您是否还会扶助胡亥为帝呢!”
见乐平公主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独孤皇后也认真了起来,笃定地回道:“会,若孤是李斯,依旧会扶助胡亥为帝。”
乐平公主一脸不解,问道:“为何啊?”
独孤皇后笑了笑,反问道:“李斯是胡亥登基之后,才发现他不堪大用的么?
不是的,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知道胡亥不堪大用,李斯才扶助胡亥为帝的。”
所以,独孤皇后才会说李斯是私心用甚。
这个说法乐平公主也能理解,但还是追问道:“可是——胡亥为帝,大秦就亡了呀!”
独孤皇后略略顿了顿,道:“身为始皇帝之子,胡亥当真如此不堪么?
史书有载,胡亥即位之时年方十二,心志尚未成熟。
即位之初,胡亥便大行残暴之政,二世元年,征发闾左戍边,而使死者堆积于市,这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能做得出来么的?”
乐平公主明白了过来,道:“那定是李斯和赵高二人的杰作。”
独孤皇后点了点头,道:“赵高指鹿为马之时,他便当朝指出此中谬论,可见他也懂得当中是非。
只是……他年龄太小,既无外戚,也无心腹,直到被杀时,也不过才十五岁。
胡亥早年随赵高学习狱法,他对赵高是有所倚重的,倘若胡亥当真是个庸碌之辈,对赵高唯命是从,赵高又何须急着杀掉他呢?”
说到这里,乐平公主明白了独孤皇后的意思,道:“所以,秦二世而亡,不能怪在胡亥身上。”
独孤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秦二世而亡,罪在赵高祸国乱政,还有秦法过于严苛,使得人心惶惶,更有六国余势尚在,尚未归心。
始皇帝在朝,尚可以威慑六国余势,可始皇帝一去,威慑全无,岂有不亡之理?
莫说是胡亥,即便是扶苏即位,或可多苟延几年,但依扶苏那宽仁的性子,也未必压得住六国余势的反扑。”
乐平公主拧紧了眉,道:“那也就是说,无论是谁即位,秦注定会亡!”
独孤皇后点了点头,道:“大势如此,奸臣当道也罢,民心不附也罢,说到底不过是天要你亡,你不得不亡!”
乐平公主心下一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天命如此,便不可更改么?”
独孤皇后笑了笑,道:“倒也不是不能改,你方才说了,倘若孤是李斯,提前知道了后世情形,那必定会有所作为。
首先,孤会设法先行诛杀赵高,除奸佞。
其次,谏言胡亥行仁政,收民心。
最后,提拔猛将,训练兵士,以防国中乱局。
种种作为下来,大秦起码不会亡在孤的手上。
毕竟,孤能回到秦朝,这也是天命!”
乐平公主眼神一亮,顿时豁然开朗。天命——肖元元就是天命!
乐平公主咧嘴一笑,道:“母亲——”
“嗯?”独孤皇后不解地看向乐平公主。
乐平公主道:“母亲,女儿还想回京一趟。”
独孤皇后顿了一下,问道:“很急么?”
乐平公主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确实有些急,不过——也不急这两天。”
独孤皇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奈道:“上次你回京去,只在别院里待了半天,时间上确实太赶了些……
也罢——你且准备一下,走的时候跟孤打个招呼就行,这次回去多待上几日,孤这里你放心。”
乐平公主点头应道:“多谢母亲。”
乐平公主并没有马上赶回南山别院,而是思虑了两天,又吩咐人去公主府取了一些东西,一应准备好之后,才准备出发。
宇文娥英听闻乐平公主又要走,便想跟着乐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