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公主垂下眸来,看不出神色,晋王妃想了想,又道:“等她回来,妾可要教训她一顿,天天想这么多,怪不得身子一直养不起来。”
乐平公主摇了摇头,道:“她不会回来了,她不想跟我们玩儿了,这些心思她也不想再用到我们身上了!”
晋王妃沉默了一会儿,又笑着安慰道:“怎会呢?她固然看重商行,但那到底是身外之物,怎能与公主的情义相比?
大不了,咱们在京都再帮她建一个商行也就是了,反正她闲不住,由她闹腾去!”
乐平公主否定道:“你不知道,不是商行,她在乎的不止是商行!”
晋王妃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听说——是为了七娘子?”
乐平公主咽下半口气,道:“那日我赶到京都府大牢,看到元元守着那七娘子的尸身,眼中一丝光也没有……她明明那么害怕死人,可眼前死的人却是她的妹妹——
我那时便知道,她又要走了——走了就再也不想回来了!
我守了她整整一夜,她醒来第一件事果然就是要走,走得那般决绝,连我的生死都不顾了!”
说到这里,乐平公主冷笑了一声,道:“难道只有她会发脾气么?她是不是以为我会永远等着她?永远不与她计较?
不是的……就算她回来,也别想回公主府了!”
晋王妃心下一惊,顿了顿试问道:“公主是在说笑么?你……你当真不要元元了?”
乐平公主惨然一笑,道:“她想要我们付出代价,可是她也有代价!说出来你或许不信,如今我十分恨她,真得恨她!”
晋王妃怔怔看着乐平公主,目光从乐平公主的脸上移到了她灰白的鬓间,这才三个月,乐平公主满头乌发就染上了霜色,可见心中历经了多少煎熬。
晋王妃点了点头,道:“妾明白了。”
乐平公主认定肖元元不肯回京,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即便肖元元回了京,她也不想去理会肖元元了。
晋王回京的日期比晋王妃预估的要早一些,因为晋王没有带着肖元元,一路上轻车简从,所以便缩短了归程的时间,在晋王妃拜访完乐平公主之后的第二天,晋王便到了京城。
看到晋王没有把肖元元带回来,晋王妃一边有些失落,一边又不得不佩服乐平公主对肖元元知之甚深。
晋王先回了府里沐浴更衣,又与晋王妃交谈了一番,当日便入宫去向杨坚复命,也是为没有带回肖元元而向杨坚请罪。
杨坚听了晋王的回复,也是无可奈何,道:“这肖娘子脾气真大,朕又没说不让她继续做生意,她倒好,先把自己的造船厂给烧了。
朕是想要她的造船厂,可也不是不能谈呢!朕也可以出些钱卖下来——或者也可以直接买她的船……”
说到这里,杨坚顿了顿,又问道:“那造船厂当真烧干净了么?”
晋王回道:“那火势汹汹,实在无法扑灭,全毁了!”
杨坚皱了皱眉,道:“火势汹汹?朕记得那棉纺厂着火时也是火势汹汹,无法扑灭。
京都府的奏报上说,现场并没有火油的踪迹,以为是京都天燥,意外所至。
可江都水乡水气缭绕,怎么也是如此啊?”
晋王愣了一下,回道:“人为纵火也不一定要用火油啊!可以用酒啊!”
杨坚一听便惊了,问道:“酒怎么能燃火呢?”
晋王点头,道:“酒当然能燃火,肖娘子此番纵火,就是用酒做的火引!”
杨坚怔了半晌,道:“朕让京都府再去查,一定要把那个放火找出来!”
说罢杨坚还有些不可置信道:“酒能燃火?酒能燃火?朕喝了这么多年酒,怎不知这酒能燃火?”
晋王不置可否,只是叹气道:“那肖娘子实在胡闹,她的商行一散,江都城失了许多客商,城中一下子就冷清了起来。
长此以往,儿臣也担心会影响江南百姓生计。
奈何那肖娘子病得连床都下不了,实在无力重整商行,还请父皇做个决断出来。”
一提到这个烂摊子,杨坚就不得不想到这件事的源头上去,杨坚沉默了一阵,无奈道:“京都府放了所有在押主事伙计,朕本打算将他们聚拢起来,放他们回去重新开张营业。
可是没了商行供应,他们就是一堆散沙,即便开了张,也没有货源,说到底还是江都的源头断了供应。”
晋王道:“如此说来,还是要重建盐厂布庄,甚至是造船厂。”
杨坚点了点头,道:“朕也召了莒国公问过,萧珏虽被接回莒国公府,可他在狱中伤了腿,出来之后似是被吓破了胆,精神一直萎靡不振,什么也做不了……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把棉纺厂的织机图样,还有其他的制作工艺图样给烧了!
对了,肖元元在江都的那造船厂可有图样留存?”
晋王道:“当时船厂被封,无法入内,火是从外往内烧的,根本不可能从中拿图样出来!”
杨坚恼恨地拍着书案道:“她就是有意的,烧了也不给我们。”
晋王开口道:“说到底还是太子下令逼死了肖七娘,才使得肖娘子伤心至此,肖娘子一直视那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