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会馆,不只是一家客栈,更是来往客商的聚集之地。
大兴城周边各镇,但凡是想从肖氏进货的客商,大都会住在肖氏会馆里。
一来,肖氏会馆的房费价格还算公道。二来,住在肖氏会馆里,进起货来要比自己一家一家的跑来得方便。
只要跟肖氏会官的伙计们提一声,伙计都会熟练把肖氏名下货物价格清单送过来。一眼看过去,价格清晰明了,童叟无欺。
如果你要的货物不多,你可以直接在店里下单,相应的货品由供货商直接送到会馆后院,顺便帮你装个车。
若你要的货物多,需要跟供货商的老板面谈,人家主事也会专程跑到会馆里来,在会馆专门设置的会客厅里谈下一笔笔的交易。
若你实在不放心,非要到人家的铺子里去看,会馆也会安排车接车送,主打一个贴心。
很多客商都是先到各个铺子里去看过货品之后,再回到会馆里下单,由供货商将货品送到会馆装车。
肖元元坐在二楼一个拐角处喝着茶,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开口向萧珏道:“今日吐谷浑的客商挺多呀!”
萧珏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穿着外族服饰的客商,回道:“昨日吐谷浑求亲使者入京,这些客商想必是跟着求亲使团一起来的。使团的人都由鸿胪寺安排,住进了四方馆。商队只好自己找住处,哪里有比咱们会馆更好的住处呢!”
“吐谷浑?”肖元元若有所思,扭头看向挂在身后墙壁上的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细细辨了辨方向,不由得开颜一笑。
萧珏见她这等模样,便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肖元元指地图上吐谷浑所成的方位,道:“这里是新疆呀!”
萧珏顿了一下,道:“新疆?是什么地方!”
“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可以种棉花呀!”肖元元回道。
“你确定?”萧珏问道。
肖元元肯定道:“怎么不确定,新疆长绒棉举世闻名。”
萧珏顿了一下,道:“可是咱们就那么一个小作坊,也用不了太多棉花吧!还有,这一个月来地里也收了不少棉花,够我们的作坊再忙上一段时日了。”
肖元元看了看萧珏,问道:“我问你,这一批棉布出货上市,你准备怎么定价?”
萧珏略略思忖了一下,道:“棉布虽然不如丝帛顺滑,却比麻布好上不少,一来比麻布结实,耐磨损,二来也比麻布保暖。
咱们布庄上的麻布价格是每匹一百四十文,若是同等的棉布……我认为至少要定价在每匹五百文,才能收回成本。”
肖元元点了点头,回道:“可是,我们铺子里最差的丝帛,每匹价格也才三百多文,若我们的棉布价格比丝帛还要高,谁会去买呢?”
萧珏顿了一下,道:“可是,成本放在这里,这棉花还是我们自己种的,倘若这棉花从吐谷浑运过来,岂不是成本很高?”
“未必!”肖元元开口道:“我们之所以成本高,是因为我们的地里长不出好棉花,吐谷浑的亩产比我们高啊!就算加上运费,也未必比我们自己种出来贵。”
萧珏想了一下,道:“你当真准备下一步做着棉布?”
肖元元点了点头,回道:“我老师曾经告诉我们,任何一个国家的资本积累,大都是从纺织业起家的。若是把这一批资本全都掌握到我们手里……”肖元元的眼中亮亮闪闪,看起来甚是兴奋。
萧珏顿了一下,道:“恕我直言,我实在看不出这小小棉花对我们商行有多大助益。”
“那是因为规模小,”肖元元顿了顿解释道:“俗话说:‘杀头的生意可以做,亏本的生意绝不能做!’
你放心,凡事只要形成规模化,便可成为一种趋势。把一车棉花从吐谷浑运到大兴城,无论怎么定价,我们都是亏的。
可若是一个商队呢?若是十个商队呢?甚至是上百个商队呢?
批量化可以让他们种植成本降低,运输成本降低,进而,我们的进货成本也会降低。
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育种——
棉花只长在吐谷浑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我们必须培育适合中原气候的棉花种。
自然,我知道育种很难,少则五六年,多则十几年,但没关系,这一段时间棉布利润大可以分给棉花产商,我们要不遗余力的去向吐谷浑一部收购所有棉花,只要我们不亏本,撑到棉花可以大量产出的时候,就是我们大赚一笔的时候。”
萧珏看着兴奋的肖元元,情绪也不由得被感染了,但还是保持着一分理性,道:“可是,毕竟物以稀为贵,若如元元所说,到时候我们手上这么多棉布,价格肯定也定不了多高,怎么赚钱呢?”
肖元元笑道:“所谓的‘物以稀为贵’,不过是奇货可居的一种投机行为罢了!奢侈品是会过时的,唯有走进千家万户的商品,才能够代代流传。
所以,我们的棉布,不但不会定高价,反而要尽量的把价格压低,低到跟麻布相比,还要便宜些许!这样,棉布就可以彻底替代麻布,让麻布退出历史舞台。
而且,还有一点,我们规模大,利润低,我们照样赚钱,可别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