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娟见何苗哭得一脸伤心,心里忽然难受起来。
“我家苗苗好像就是这么哭的。”
她不记得何苗,但是急得伸手用袖子给她擦鼻涕。
何苗吸了吸鼻涕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没让她擦。
“咱们回去吧。”
何苗拉着赵慧娟开始往回走。
“慧娟!”
“慧娟啊!”
“你去哪了?”
隔着老大远,何苗便听见何大树的声音。
他看起来要急疯了。
小老头硬是跑出了一千米的急促。
“我我去找苗苗。”
说着,她看向何苗,“这孩子又偷偷跑出去了。”
何苗在一旁静静听着赵慧娟贼喊捉贼,看破不说破。
“回头我说说她,天冷,我们现在先回去。”
赵慧娟点了点头,跟着回去。
何苗也立马跟了上去。
静静跑在最前头,蹦哒得很欢。
它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劲地奔跑。
它现在三条腿拖着另外一条后腿,看起来有些别扭地朝前跑着。
即便这样,也阻挡不了它的“人来疯!”
静静的腿是被人打的。
赵慧娟因为自己偷跑出去,被人家的大鹅追着攻击。
静静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一边叫一边把鹅赶跑,最后还追去人家家里去.......
后面被关在小柴房里,一整个晚上。
月光静悄悄地洒进去,然而静静它静不了一点。
隔几分钟就叫喊着,渴望有人过来救它。
它的悲惨的哀鸣换不来别人的同情心,而心疼它的人又听不见。
不吃不喝还干叫一晚上,第二天它回来就有一条腿瘸着........
这是静静第一次失去神气和活力,唯一一次静静的。
赵慧娟去医院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后,刚开始她还是继续经常干农活。
何大树经常拉她打牌锻炼脑力,给她买着奶粉天天喝着,现在六十多岁,希望她好好的。
时间真的变化很大,尤其对于老人来说。
何苗这次回趟老家过年,发现村里很多老人都已经去世了。
跟爸妈一样年纪的邻居也都老了,路上的小孩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了!
小时候走到哪里都是熟悉的面孔,现在长大了在村里走一走,她们都以为她是外地人。
其实她才是这个村子里长大的那个人!
最可悲的不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而是“残门锈锁久不开。
灰砖小径覆干苔,无名枯草侵满院,一股辛酸入喉来。
忽忆当年高堂在,也曾灶头烧锅台。恍觉如今形影只,家中无人讲情怀。”
晚上,何大树一个人在厨房里的一旁抽烟。
赵慧娟忘记大家了,她可能再也想不起来他了,也不会再唠叨他........
一想到这些,何大树整个眼神便黯淡下来。
随着“咔哒!”一声,厨房的木门被推开。
见到来人,何大树拿着他的老烟枪往灶台上敲了敲。
“怎么了?睡不着?”
何大树收起烟枪,语气耐心下来。
“嗯。”
赵慧娟此时眼神分明,但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大树,要是我走了,你就跟着孩子们进城吧。”
“瞎说什么呢,我就一直在这里。”
何大树急得身上的烟都掉了下来。
说着,他转头看向土灶里燃烧着的柴火,“对不起慧娟,我老是惹你生气。”
“你真以为你能气得到我?”
赵慧娟又舔了根柴进去,“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啊,就是那张嘴厉害。”
她脸上难得露出以往的和蔼的笑容。
“慧娟。”
“什么?”
“不要忘了我。”
“忘不了。”
“我还想让你继续管着我呢。”
“那你就要听我的话啊。”
“那我不走,一直待这里。”
“孩子们自然有他们的发展和未来,我们不再掺和了。”
屋里炉灶内火光四射,干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而屋外静悄悄地开始下雪.......
下雪是一个奇妙的过程,素淡的白色到南国来,仿佛久违的故人或早或晚都会按约定前来,相知相惜。
一夜听雪,十里“梨花”正开。
那一棵棵青松翠竹的等待,只为候来与白雪的热情相拥。
于是即便凝固起整个世界,也愿等其化作一朵朵白雪,款款而来。
或飘落断桥,或悄然坠落于一汪静水,融入这人间。
四周静得出奇,只有温度悄然下降,只为冰雪来时的那曲绝唱。
于是一切尘封,像屏心静息的等待。
偌大的舞台交给冰雪,由她来为冬天舞支霓裳。
冰雪不负期待,逐风而来,仿佛一切喧嚣都踏尘而去,于大千世界,幸福着这冬天。
浅雾的早晨,冬天被搁浅在这冰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