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尧迈步踏上西城门的城楼,抬眸望着远处的青山,隐隐瞧见人影走动。
她立在城楼良久,眼底闪过不解,疑惑莫名:“这元州城与孟国的边境离的这般近吗?”
按理来说两国边境离的如此近,一般不会在此建城,元州城却建立在此处,实在是不太合理。
银花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解释道:“陛下,这元州城乃是一座古城,多年前河流改道,当时的百姓不得不以河为居……奴婢问过当地的老人,此山的两里外便是孟国地界,两国平日也有贸易往来……”
她顿了一下又道:“元州城是这周边最大的城,那边的人需要买东西都是来此补充,但此次孟国开战,大晟与孟国百姓的贸易也被迫停止。”
周尧神色平淡,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青山:“你如此说,朕倒是记起一桩旧事,据说皇爷爷在世之时,大晟与孟国曾经争夺过此地……”
她垂眸回忆道:“当时似乎是派林世安,忠勇侯前来镇守,此战自然大晟胜了,但是两国不打不相识,默认互通往来。”
远处几个人抱着一个孩子,正激动地企图冲过防线,嘴里嚷嚷着什么。
山下镇守的将士正用长枪阻拦着。
银耳察觉到远处的骚乱,抬手遮挡眼睛,奇怪问道:“陛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周尧眯了眯眼,眸色一暗:“去,让他们将那几个人带过来。”
银耳哦哦了两声:“奴婢这就去。”
几个将士小跑着往远处山脚去,低头交涉了一番,领着那几个人朝着城门而来。
周尧提着衣摆走下城楼,将士瞥见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识趣地打开城门。
“陛下!”
周尧身姿未动,禁军从身后走过去,将几人搜了身。
为首的老者头发斑白,骨瘦如柴,瞧见她的身影,着急忙慌地跪地磕头:“您便是晟皇?”
“求您救一救,救一救我的孙子!”
周尧听见实实在在的磕头声,不忍直视地别过头,默了一瞬,淡淡开口:“孩子怎么了?”
老人听见她搭话,好似抓住救命稻草,猛然抬起头来,额头红了一片,他慌乱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就发着热……我们根本没地方请大夫!”
“原先有个病痛,都会进城来看一看……如今离我们最近的镇子在三十里外……”
周尧侧头对着银耳递了一个眼神,她点头折返入了城。
老者依旧苦苦哀求:“求您救一救我的孙子……我们的房子也被占了,地也没了……已经走投无路……”
周尧瞥见他夺眶而出的热泪,心里不是滋味,抬了抬手:“先起来说话。”
老人胡乱地擦去眼泪,却未起身:“人人都道您爱民如子,当年,孟国遭了难,您将首饰当了捐钱……这份情,咱们都记在心里的……”
“我们都是庄稼人,不懂那些大道理,但知道您是一位好皇帝,求您救一救我的孙儿……”
周尧悠悠地叹了口气,百姓之苦,谁人能懂呢?
他们为了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
常常有些世家小姐,说还不如去做百姓来的自在些。
然而立在高位俯瞰众生,终究是假的。
只有到芸芸众生之中去,方才知道,粮食之中,不知道撒了多少百姓的热汗。
她亲自弯腰扶起老人:“先起来,把孩子抱过来瞧一瞧。”
银花从一旁的妇人手里接过孩子。
周尧抱起孩子,抬手摸了摸额头,确实发着热:“老人家,先莫急,已经有人去请大夫。”
她侧头在银花耳边低语几句,没一会提着一壶茶走出来。
几人局促不安地立在一旁,端着碗,朝着她鞠了一躬。
没多久,银耳跑着出来,身后跟着一位郎中。
那郎中喘了口气:“我说姑娘,有什么要紧事……”
他看清楚面前的人,神色一怔,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跪下:“草民参见陛下。”
周尧低头看了一眼孩子,直接道:“起来,先看一看孩子。”
银耳从她手里接过孩子,抱给郎中查看。
郎中跪在地上,闻言快速起身,查看道:“陛下,这孩子发着热,有些危险啊……”
周尧嗯了一声:“去取酒给这孩子擦身,其余的药,你再斟酌斟酌。”
她转身将几人带进城,让人特意关注着。
晚风轻拂,暮色已沉。
周尧垂头看着奏折,沈清安迈步走进来:“臣参见陛下!”
周尧沉默不语,眉宇间似在凝思,半晌道:“清安,你过来瞧一瞧这几本奏折。”
沈清安拿过桌子上的奏折,展开看了看,思忖道:“孟国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周尧端起茶呷了一口:“朕倒是觉得此番是个一个好契机……”
她缓缓搁下茶盏,意味深长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此刻流民大多都藏在群山之中……大晟近些年粮仓丰盈,朕想赈济孟国百姓……”
沈清安思索片刻,忧虑道:“臣也多少知道流民一事,只是流民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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