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使臣来大晟,宫中特意设了宴接待。
他国来使大晟的消息,在大晟的疆土上已经讨论许久。
京都百姓更是凑热闹的中流砥柱,当得知来和亲的宁王还是一个瘫子的时候,纷纷不平,痛骂周国的皇帝看不起自己的女帝。
哪知他们压根不知道,这个结果还是女帝自己亲自主导的。
宫中的这场宴会办的热闹非凡,但相比往日的宴会,底下的大臣却十分的压抑。
内心如同京都百姓所想那般,觉得自家女帝受了委屈,居然要收一个瘫子入后宫。
他们平日与女帝争论,这是朝政的事,如今这般受委屈乃是国事。
礼部尚书坐在下面闷闷不乐地喝着酒,周国来使从头到尾都是他接待的,那个宁王他自然是见过的,长相自然是没话说,但是确实站不起来。
真站不起来!
他无声灌了一口酒,侧头对着神色如常的宋岩看了一眼,轻声道:“宋大人,老夫前两日与陛下争论激烈,此刻觉得真该死!”
“如今女帝居然为了大晟,要忍受如此的屈辱!”
宋岩端着酒的手一顿,他是万万没想到一向以滚刀肉着称的礼部尚书,居然能说出这般话!
一旁同样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吏部尚书,长叹了一声,接话道:“哎,陛下,此番真的,为国为民。”
真受委屈了。
宋岩闻言端起酒,衣袖遮挡住面容,唇角不着痕迹的一勾。
这话要是被阿尧听到,指不定多乐呵。
他抬眸往高座上望去,一身华服的女帝,神色如常,低头不紧不慢地吃着菜肴。
她是真沉得住气,气过她的老匹夫,此刻都唉声叹气的。
周尧全然没有感觉,她看了君后一眼,继续吃。
这几道周国菜,挺好吃的。
突然一个太监在门口高唱:“周国使臣觐见。”
殿内还有些讨论的声音,此刻突然安静下来,一个个往门口望去。
他们倒是看一看这周国的宁王是什么模样。
川山顶着无数道打量的目光,冷脸推着容烨往里走,身旁的使臣在不近不远的距离跪下:“周国使臣参见大晟陛下!”
张怀德抬手拿过他手里的礼单,捧了上去。
川山扶着轮椅上的人跪下,那人声音清冷,如同殿外的风雪一般:“容烨参见陛下。”
周尧目光直接落在他的眉目上,良久唇角微勾,确实相比于那两个不中看的皇子相比,这个才是蛰伏的雄狮。
在这么多打量的目光下,神色自若,即使无法站起,姿态依旧不卑不亢。
周尧眸光一闪,声音却是一贯的冷淡:“起。”
底下的诸位大臣却是已经开始眼神交流起来。
户部尚书挑了挑眉:【传言真实。】
吏部尚书点头,又皱眉:【瞧着不错,可惜瘫了。】
礼部尚书微抬下巴:【你看你看,老夫能骗你们吗?】
几人目光交织在一起,整齐划一地瞥了一眼容烨,随后一起摇头:【陛下,真受苦了。】
周尧待容烨坐稳,低头看着手里的礼单,淡淡开口:“周皇倒是大手笔,携带十万两黄金。还有两国纷争的一个镇。有心了。”
她丝毫不惧地对视上容烨那双眸子,淡淡一笑:“既然是为了两国安好……”
她似是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首出庶物,万国咸宁,恰逢你封号也有一个宁字,便封为宁侍君。住沁园宫。”
两个种菜达人,陪这个深居简出的,般配。
她话音一落,众人也停下动作,纷纷跪地高呼:“臣,恭贺陛下喜得宁侍君。”
周尧缓缓起身靠近容烨,瞧见他神色没有任何波动。
直到走至面前,他抬起手道:“陛下。”
周尧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之色,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淡淡道:“不必多礼。”
有点意思。
这场宴会比往日的任何一个宴会都结束的早。
平日喜欢整曲目的大臣都没有心思,在他们眼前,陛下如此“强颜欢笑”,他们心痛不已。
周尧回到永安宫,梳洗了一番,直接躺下入睡,对于外面的闲言碎语全然不在意。
翌日,停了两日的雪又开始降下。
张怀德撑着伞立在她身侧,忍不住叹道:“常言道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下的格外大,想来大晟明年定然无灾无难。”
周尧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抬眸望着大雪,微微叹道:“只是不知道,这北部州县受灾情况到底如何。”
奏折上仅是寥寥几句,便让她窥探出几分不容乐观。
张怀德轻声劝慰道:“陛下,百姓定然会渡过这场灾难,今年粮食收成不错,您又开仓放粮,当地的粮价不会让百姓购买不起。”
周尧无声走了几步,敛了思绪问:“宁侍君那边,可喊了太医去诊治?”
张怀德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昨日之后,您歇下的早,没您的吩咐,太医也不敢前去。”
周尧暗道也是,众人都觉得她受了委屈,更加不待见容烨。
她心思微动,抬步道:“去沁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