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安戈涅第一次来艾兰因家,但之前她还从没留宿过。
真不知道尊敬的罗伊子爵在想什么,究竟是从来没对她和艾兰因的关系起过任何疑心,还是看透了并且默许他们的关系,想要用这种方式解决她未来的后顾之忧——这绝对是她那个混账爹做得出来的事。
“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希望你喜欢。”艾兰因又已经恢复无可挑剔的礼貌模式。
安戈涅推开门看了一眼,微微一怔,而后将门关上了。里面的装饰风格确实是她喜欢的。好吧,她和艾兰因在审美上本来就比较接近。
她随后隐隐约约地记起来,好一段时间之前,差不多是他们分手不久之前,艾兰因提过,可以在他这里留一间只属于她的房间。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没有印象了。
和艾兰因的恋爱像一场荒唐的梦,沉醉其中的时候,无论好的坏的都是全情投入,具体的记忆细节反而变得模糊。
艾兰因站在门边,看上去还要说些什么,安戈涅果断扬了扬手机,往阳台上走:“我要打个电话。”
她反手关上了阳台门,隔音性能良好的玻璃挡住了她的声音,她还故意背过身去,让他无法读唇语偷听她电话。
五分钟后她回到室内,头发被早春的风吹得微微凌乱。
“我刚才打电话给西格了,”她直入正题,“我告诉他,父亲的朋友慷慨地让我在外面借住几天。如果他不介意,他也可以过来住几天躲一躲。”
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像个做挑衅战斗起手动作的斗士:“你会同意的吧?”
艾兰因的眉心蹙起,声音像能掉冰渣子:“不,这里没有收留陌生客人的习惯。”
“和你独自待在同一座宅子里,我没法安心。”
他闻言毫无笑意地弯唇:“你在怕什么?”
她没有立刻作答。他俯身下来盯着她,一缕银色长发落到她的肩头。
太近了,开始亲吻也毫不奇怪的氛围和距离。他的声音很低,悦耳的嗓音带着有自觉的蛊惑:“你害怕直面我对你的吸引力,是这样吗?”
安戈涅没忍住爆了个粗口,要把他推开。
艾兰因一抬眉毛,捉住她的手腕。她发狠要挣脱,他没有把她拉得更近,但也没放手。
他看上去像个从不讲脏话的体面人,但实际上彬彬有礼是他的进攻,比如现在这样,有条有理、措辞缜密克制,仿佛事态已经恢复他的掌控:
“真正干脆利落的结束不是忽然玩消失,而是坦然面对结果。如果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你完全没必要躲着我,甚至可以把我们试过但分手的事情当作笑料抖出去。但是你都没有。”
他故意停顿片刻,注视更加用力:“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那是因为你还在乎?你回避我,是不是因为你害怕见到我就会动摇?”
“去你的,”安戈涅冷冷地回道,“你自作多情了。”
“是吗?”艾兰因的灰眼睛因
为薄怒闪烁起来,“那么就让你的小跟班过来吧,也正好让他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一个小时后,出现在门厅中的除了西格,还有一个意外的客人:红发少年校服穿得松松垮垮,双手插袋环顾四周,发出了一声带有强烈嘲讽意味的“哇哦”。
安戈涅不明白为什么哥利亚这家伙会出现在这里,用质询的眼光看向西格。
“派拉特斯很担心你,一定要跟着过来确认你没有因为太担心病倒,”西格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想他现在可以回去了。”
“倒是不用那么着急,既然来了就是这里的客人,我可以立刻让人去订晚餐。”艾兰因冷不防说道。
安戈涅瞪大了眼睛看他,一脸活见鬼。
他揽住她的肩膀,一副亲切随和的世交面孔:“客厅里有电视和游戏机,如果你想开个小小的派对,我也不会有意见的。你父亲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我尽可能帮助你休息放松。”
哥利亚潦草地点点头,随即发现西格正压着眉毛盯着安戈涅,确切说是艾兰因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看,身周环绕着几近实质的低气压。像是陡然察觉到什么似的,红发男孩也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他转而大喇喇地问:“对了,侯爵……阁下?是该这么叫你么?我还没问,你是罗伊的教父还是什么?”
艾兰因的表情差点绷不住。安戈涅和西格的神色也一瞬间古怪极了。
沉默一秒,艾兰因缺乏起伏地说道:“安戈涅出生的时候,我还没成年,当然不可能是她的教父。罗伊子爵和我同一所学校毕业,而且我们两家从祖父母辈就有来往。”
“哦,这样啊。”哥利亚一撇嘴,不太礼貌地上下打量了艾兰因好几眼,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挪回安戈涅身上,“你想玩什么?现在游泳有点冷,但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后面有个网球场,千万别告诉我你想先写作业。”
“要喝茶吗?差不多到平时你喝下午茶的时间了。”西格不甘示弱,旁若无人地询问安戈涅。
艾兰因仿佛在强调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翁,立刻发话,而且同样只对安戈涅一个人说话,就好像旁边另外两个大活人都不存在:“我会让人准备茶点,安戈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