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嫔娘娘圈中的。
她被圈中远没有第三日头一个被圈中的富察氏那样令人侧目,因此进了钟粹宫后,得知住在对门的是富察氏,不免有些好奇,但只头一日相互见礼后,便恪守规矩,没有私下串门,交情浅浅,不过一面之缘。
她进了宫不久就得了永和宫传召,十四福晋也在,德妃不过是成全小儿媳妇的心关照关照,略说了两句话,就让十四福晋和她单独相见了。
从永和宫回来后好几日,她再也没有得到传召,家里原本是期望她能选上十五阿哥或是十六阿哥的福晋的,但王嫔娘娘似乎并不属意她,反而将钟粹宫里所有姓瓜尔佳氏的秀女都看了个遍,她除了听嬷嬷教些规矩,渐渐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但因她有个当皇子福晋的堂姐,钟粹宫的秀女们倒不敢小瞧她,对她也很客气。而对宫里无人的富察氏和兆氏就不是这样了。
秀女们对富察氏还好,至少忌惮她有个尚书伯父,即便针对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顶多便是背地里议论她、讽刺她,当面也没个好脸色,故意纠集起来疏远她、不理会她罢了。
而兆氏出身尔尔,又是汉军旗的,捉弄起来便厉害多了。
出门一趟,不仅花盆底被人动了手脚走两步就崴了脚,还有在屋子里好好坐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大蜘蛛掉在身上,或是有人收买了太监和管事嬷嬷,在她一日三餐里动手脚,将人闹得夜不能寐、食不能咽,这就是为何当年王嫔会那样感激婉荷了。
王嫔在宫里没有靠山,又貌美至极,自然被人视作眼中钉,而婉荷有个在东宫里受宠的姐姐,有程婉蕴的打点,自然过得更舒服,有她帮扶保护在先,王嫔才能安然度过等候复选那段日子,否则被折腾病了,便只能挪出去了,还选什么呢?真要如此,当年的王嫔也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宫里只会说,这是她“没福”。
兆氏默默忍受了几日,实在受不了了,想着大不了就选不上出宫,当第二次传膳太监送进来冰凉透顶的膳食,还有人在她屋子门前泼混了菜油的水,希望她出门摔倒时,她躲在门背后,等那人一泼水,就踹开门将手里的条凳扔了出去。
她虽然长了个好欺负的娃娃脸,但却是个力大无穷、天天在家搬木材锯木头的非一般汉女,因此扔出去的条凳非常精准地将那个太监砸了个正着,她叉着腰站在门口放出话来:“谁再敢来欺负我,等着瞧!叫我逮住,有一个打一个!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且试试吧!”
院子里顿时一片安静,后来兆氏粗蛮无理的名气就此传了出去,东宫迟迟没有传召,兆氏心里也知道,这就是那起子歪门邪道的人想要达成的目的,她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总归就是想毁了她罢了。
兆氏咬着唇,躲在屋子里哭了一通,委屈的是她没有解决的法子,还是觉着憋屈,而不是不能进宫了——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她阿玛生了五个儿子才得了她,因此并不强求她进宫一步登天,出了宫家人依旧会接纳她、爱护她。
这是她最后的底气,兆氏心想,不进宫就不进宫,不稀罕了。
就在她自个都放弃的时候,东宫的太监来了,是个瘦巴巴干条条的太监,却穿着总管太监的紫衣,笑眯眯对她道:“太子嫔娘娘传召,请兆格格梳洗吧,奴才在外头侯着。”
她迷迷糊糊地站了会儿,然后发现外头又一阵一阵的骚动,从窗子的缝隙里偷偷望出去,就发现那东宫的总管太监还进了富察氏、完颜氏以及其他被太子嫔娘娘发话留过牌子的秀女的屋子,约莫有个七八人。
而平日里那些总爱挤兑她、欺负她的秀女,却还是无人问津。
兆氏立马开心了,翻箱倒柜找出来她额娘给她新做的、最漂亮的衣裳,戴上几个兄长和嫂子为她凑份子去京城里最好的金银铺子打的头面首饰,像个插满了华丽羽毛的小公鸡,昂首挺胸就出来了。
然后她就发现,她是里头打扮得最花枝招展的,家世最好的富察氏,头上全是自己揉捻出来的通草花簪子,衣裳也朴素,淡粉的锦缎底子,暗纹绣的梅兰竹菊,再趁着富察氏通身温和安定的气度,真是清风入怀一般的人啊。
完颜氏虽然也打扮得很精致,但人家用的都是宝石,碧玺啊、玛瑙啊,就显得华而不俗。兆氏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赤金簪子,又有些忐忑了,想回去换吧,人家公公已经发话要走了,于是这点忐忑就一直跟随着她到了毓庆宫。
太子嫔娘娘接见她们的地方在毓庆宫后殿后罩房,听说这就是太子嫔娘娘自打入宫以来一直住的地方,兆氏和其他秀女都有些紧张与好奇,她们有的人之前也受到翊坤宫和永和宫的传召,见过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住的宫殿,很宽大、很漂亮,宜妃娘娘喜好华美,翊坤宫各色稀罕的物件、御赐的珍稀是最多的,永和宫便低调俭朴很多。
那毓庆宫呢,一路走来,毓庆宫并不如她们想象中那么大,还显得有些旧了,让她们竟然生出了一点点失望来,但走到后罩房院子外头,她们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了。
各种各样、高低错落的花、树木几乎将甬道两边全都占满了,花攀折着树枝,几乎连成了一道一道拱门,所有属于宫殿的威严与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