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爷心虚地重重吐了两口气,这是咳疾之人习惯性的动作,平日总是呼吸不畅快,下意识就会重重吐气,此刻竟然觉得毫无阻碍,甚是顺畅,惊奇地问,“当真似是好些了,你那青梅酒……难不成真能治病?”
林墨笑,“您喝些日子不就知道了?”
林老太爷想起她方才对老当说的话,“老当那驼背也几十年了,当真能直?”
林墨又笑,“让他喝些日子不就知道了?”
林老太爷撇撇嘴,“同祖父说话还卖关子……”
“祖父,这青梅酒我也是第一次酿,还没开过封,不知道味道怎样,更不知道效果怎样。如何能回答您的问题?”林墨有些无奈,“不过,肯定不能多喝,您可千万要记得。”
林老太爷眼神飘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墨又问,“您方才说的简老太爷,他可是我的祖父?”
林老太爷顺口就骂,“那个老货,怎配当你祖父?!”吹胡子瞪眼,显得很是气愤。
林墨又表示无奈,“祖父,简阳泽今日方才回江州,原本我今日也要同他一起去的。”
林老太爷沉默片刻,便说正色道,“此事他既告知你,想必你也知道了。哦对,上回
还是我写了亲笔信让他带给你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梅庄住了这么久!”
林墨脸上浮现几根黑线,这是重点吗?
林老太爷叹了一口气,“墨儿,虽然自小让你在庄子上长大,实在是江州那边似有人一直往京都城打探你的下落,我们为让你避开他们的耳目,才将你送到庄子上。”
林墨对此并不介意,她对此并没有什么印象,“祖父,您当年从祖父手里接过了我,让我平安长大,便是最大的恩情了。那些事,您不必在意。”
两个祖父很是绕口,但两人都清楚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老太爷又道,“好好,不说过往,便说当下。老大终于拿掉了‘门下’两个字,正式从门下侍郎升为侍郎,瀚儿从编修被提为学士,都是东宫的提拔,也是你的恩德。济儿如今也肯上进读书,我听说,都是因为上回他在赌场吃了大亏,是你带他找回了面子和里子。”
他见林墨想要说什么,又摆摆手道,“自然,还有上回,你救了瀚儿一家四口,这救命之恩,肯定也是不能忘的。我也知道,林曲氏和心瑶的事与你无关。我林家当年早早将二房三房这不争气的分出去,就
是为了不让他们影响老大一家的仕途,林家的昌盛,日后就指着瀚儿这一脉了。墨儿你虽不是我林家的血脉,但你对林家的大恩,早就超过了这十几年的一饭之恩。我也知道,你应是怀了一丝报恩的心,否则不会急着搬出林府,住在梅庄。今日我喊你来,就是为了同你说,你不欠我们林府一针一线。”
要欠,也是简兴元那老货欠的!
他在心里想。
林墨觉得鼻头有些发酸,人间的血缘亲情她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但也能感觉到这林老太爷自小是真的将自己当亲生孙女儿疼爱。
她说道,“祖父,我搬出林府,不是因为我觉得亏欠林家,只是怕连累林家。您莫要多想。”
林老太爷一愣,“你是说……”
她点头,“我惹了十分不一般的仇家,只是怕连累林府上下一百多口人,这才搬到梅庄的。”
“既如此,你当日为何要以身世未明为托辞,推拒了皇家的亲事?”若是在东宫的羽翼下,也能求得自保。
林墨摇头,“这仇家,何惧皇家?”
林老太爷突然浑身一震,“你是说……”
他用口型说了“天道山”三个字。
林墨点头,“是。”
林老太爷
猛地直起了身子,“墨儿,你?”
林墨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您别担心,我自保没问题的,就是怕连累了他人。何况,大约吴妈妈也同您说了,我体质异常,惹了我的人都会倒霉。所以我才想着离林府的人远些。 ”
“你这孩子 。”林老太爷这才放松了些,想起她方才拿出酒坛子的戏法,又想起老大和长孙说的话,略放了点心,又问,“老大说,心瑶的死,与天道山有关,可是真的?”
“是真的。她是魔脉觉醒者,被带到天道山后,听说是她自己试图逃出来,才失足摔下山崖。”林墨实话实说。
林老太爷呼了一口气,感觉前所未有的呼吸顺畅,目光又看回桌上仅剩的那坛酒,“墨儿,这酒,当真能治咳疾?”
林墨就知道他有事藏着,便问道,“祖父可是有要紧的人得了咳疾?”
林老太爷猛然一拍桌子怒道,“还不是简兴元那老货!说什么准备了十八年的女儿红藏在海棠树底下,馋得很,诱我在他那简大将军王府里住了半年,愣是一口女儿红没喝到,反被他的咳疾给过了。”
林墨脸色一变。
果然听他接着说道,“原先想着咳几声也不
是什么大事,哪知他们请来个什么江湖大骗子,硬生生说这咳疾是什么痨症。也不知是哪个龟孙子在外面染了痨症传到大将军王府里来,接连有十几人都得了这病。”
怪不得方才老当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