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垂下眼皮,“不如到侧门去看看。”
无亲无故,贸然上门,人家当然不予理睬。
丁朗带着一行人绕到了后门。
还没靠近,就听里面一片嘈杂的吵闹声。
隐约有女子的骂声传来,“原当是你受了佛祖的点拨痴了,等痴病好了便有福了。谁知竟是被那贼人掳了。如今倒还有脸归家?不说二弟跟那纸糊的人过了这些日子身子也不知有没受损。便是你这个真人儿回来了,也得掂量掂量,是给个休书还是好聚好散和离?”
另一个女子哭得凄惨,“大嫂,我并没有做错。错的是那伙贼和尚,为何要休我?”
“你拖着被玷污的身子还敢回到这崔家,便是你的错!若是你这事儿传出去,二房三房那几个丫头的亲事还要不要议了?日后你的芸娘的亲事只怕也难说个好人家!我们虽是商户,但你好歹也是个秀才家的女儿,这些事不用我一一说罢?”
“大嫂,你这是逼我去死啊!”那女子哭得凄厉。
“若不是你生不出儿子,也不必去那什么贼寺庙求子,便不会遭遇这一场祸害。说到底,也都是你的错!”
那女子呜呜哭了一会儿,朝屋里喊道,“夫君,夫君,我嫁你八载有余,上孝公婆,下敬哥嫂
,打理嫁妆铺子添为公用,为你拉扯那些庶子庶女。我除了没生出个儿子,没有半点对不住你!夫君你说句话,当真要休弃我吗?”
屋里半晌传出一个男声,“你还是走吧。”
女子听得如遭雷击,哭道,“你……夫君容不下我,娘家更加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倒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墨也听得怒火中烧,一脚上前,踢开了后门。
有婆子丫环跑过来,问“是何人?”
林墨三两步闯到那媳妇子跟前,挡住了她撞向墙壁的脑袋,“你可还认得我?”
那媳妇子本是一心求死,不想被人拦住,却一下失了勇气,擦了一把眼泪,认真看了看,张大了嘴巴,“你……你是那晚……”
林墨点头,“你既认得我,那便知道我是不会害你的。这个家容不下你了,你跟我走吧。”
旁边有个妇人走过来问,“你是何人?为何闯我家后院?”
林墨看也不看她,只盯着那个媳妇子问道,“王令宜,你可愿意跟我走?”
王令宜却是犹豫了。
那妇人问,“你这姑娘怎的无端闯入弊府内宅生事?我家的事何须一个外人来管?”
林墨紧盯着王令宜,“你既出了那火坑,便得惜命才是。此事不留人,自有留人
处。天下之大,寻个容身之所还不容易吗?”
那王令宜却哭道,“我已是不洁之身,娘家是个读书人家,必不会让我这个污秽之人入门。这天下哪里还有容身之处?”
林墨一把将她拉起来,“你受了蒙骗,本就是受害者。这世上哪有贼人不死,受害者却先寻死的?你若无处可去,便先去我屋里住下!”
她也不给王令宜拒绝的机会,生拉硬拽将她拖走了。她那晚救她们出来,不是为了看着她们一个个去死,或被逼着去死的。
那妇人还在后面喊,“哎哎,是休妻还是和离,你倒是给句话啊!”
林墨将人扔进马车,恼火地对那丁朗说,“去下一家!”
丁朗不知她火气何来,在他看来,这些女子失了贞洁,是死是活,是留是去,那都是人夫家的事,同他们有什么相干?
不过见林墨如此生气,他倒也不敢多问,只应了声是,策马前驱。
到了第二家,才到门口,只见大门洞开,已有下人换了素衣出来,将门口的红灯笼取下。
丁朗一惊,上前去问,“这位小哥,府上可是出了事?”
那下人答道,“承大人相问,只是我家病了几日的三奶奶今早突然病情加重,走了。”
林墨沉下脸,她记得
那名录上写着,这个女子正是这户人家的三夫人。
她撩开帘子问,“三夫人可是前几日已经病得痴痴傻傻不认得人了?”
那下人连忙点头,“是,是。也请过大夫,可大夫也都束手无策……”
这户人家果然狠,人接进来,直接让她“病死”,连那纸人都给利用上了!
林墨对丁朗说,“快去下一家!”说完重重摔下帘子。
王令宜坐在马车里面,早停止了哭泣,听了外面的对话,突然明白了林墨要做什么。
然而到了第三家,不过是一个小秀才的家里,没有什么高门大户,只一个简单的一进的院子。
林墨也懒得敲门,直接让丁朗把门踹开了。
里屋出来一个穿戴妖娆的女子,嗲着声音问道,“哎呦,你们这是找谁呀?为何踹我家的院子?”
“沈容呢?”林墨喊出那女子的名字。
女子朝着里屋喊,“老婆子,有人来找你媳妇儿了。”
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你们找那娼妇,有何事?”
林墨冷冷看着她,“让她出来。”
老妇人怒瞪了她一眼,“这个娼妇一归家就没好事!连门都踢坏了!你们可别走,留下修门的钱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