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下人端来饭菜,忍冬才诧异起来,“什么?四公子回来了?”
小丫头缩着脖子,“冬姐,前头没多久,可是刚刚四公子带着阿鲁哥离开,我们这饭菜如何是好?”
宋观舟浅笑起来,“没睡的分了吃。”
忍冬急得跺脚,“你们怎么也不知道进来报个信儿?”
“少夫人,四公子不让,他自行走了进来。”原以为是要给四少夫人惊喜,如今看来惊吓更多,忍冬来回踱步,搓着手一脸焦虑,“少夫人,会不会是四公子听到奴的失言?”
宋观舟摆手。
“行了,吃完睡吧。”
全然不当回事儿,趿拉着绣花鞋,往床榻上走去。
忍冬跟上去给她掀开被子,待她脱了鞋袜,又查验了脚指甲的生长情况,撵了孟嫂和小丫头出去,才低声说道,“不如明日奴去请四公子过来用晚饭,您夫妻二人也十来日不曾见面,小别胜新婚,少夫人您就软和些,全了夫妻情意。”
“不必。”
远离未来的良相男主,熬过这两年才是好的。
宋观舟盖上桃花衾被,顺了顺乌黑浓密的长发,轻轻躺下,“且去睡吧。”忍冬无奈,只能给她盖了被,又放下幔帐,轻手轻脚的走出正房。
孟嫂正在厨房里收拾,莲花荷花带着两个小丫头也醒了过来,在厨房里分着吃呢。
见她推门而入,莲花拿了碗筷。
“不了,晚间我吃的多了,你们吃吧。”
两个小丫头年岁约莫十多岁,本来宋观舟不喜给人取名,还是忍冬劝了一下,她勉为其难,唤了两个孩子到跟前,“罢了,都长得模样端庄,一个叫庆芳,一个叫庆菲吧。”
人间四月芳菲尽,只愿两个孩子且有个好活路。
宋观舟心里不忍,可现实社会就是被大户人家能买来做丫鬟的,算是这些逃荒难民家的小闺女最后最仁慈的活路。
如若没有好人家买走,遇到个主家苛责,或是送往那烟花之地,可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宋观舟阅读过大量的书籍小说,想到此处只能叹气。
庆芳眼睛大一些,是个圆盘子脸。庆菲眼小,是个瓜子脸,两个孩子进府里来时还面黄肌瘦,而今养了些日子,都长出个人样儿。
忍冬忙里偷闲,拉着几个丫鬟媳妇子学习规矩。
“你们若是破了规矩,在外头受了罚,连累的可是少夫人。”恩威并重,软硬兼施,莲花荷花都跟着长进了不少。
待交代完明日的事儿,又落了门闩,才提着灯笼回到正房里屋外头的卧榻上,铺了床褥被子,熄了灯笼,方才和衣而眠。
次日一大早,裴岸直接打马上值。
阿鲁倒是提着各样的礼物,从上往下,挨个屋里送去,国公爷身子不好,春日犯困,礼盒给了芳姨娘。
其次是老夫人、世子夫人房内。
萧氏留下阿鲁,多问了几句,无不是一路可曾歇息好,是否辛苦?吃穿住行问得极细致,阿鲁深知老夫人爱子心切,倒是口舌伶俐,虚虚实实说得老夫人心花怒放。
“他一路奔着差事儿去,还给府里带这些东西,难为你们了。”
阿鲁赶紧躬身答道,“老夫人且尝尝,如若好吃,小的写了信托人采买送来。”
小萧氏正好来请安,听到这话,也打趣起来,“这阿鲁浑是个能吃的,不管跟着你哥儿去哪里,都能寻到些稀罕吃食。”
阿鲁赶紧行礼请安。
萧氏最喜旁人夸赞她的三个儿子,哪怕是已经意外去世的长子裴解。
“岸哥儿今儿一大早就去上值?”
阿鲁回道,“差事要紧,自然得去向上峰禀报。”
萧氏欣慰笑道,“极好,昨夜披星戴月入门,一路辛苦,昨晚歇在燕来堂还是回了韶华苑?”
好家伙。
阿鲁吱唔起来。
萧氏一看他这样儿,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宋氏还在闹脾气?”
阿鲁连忙否定,“倒也不是,只是夜深,少夫人身子不适歇下的早,四公子想着吵醒不好,才回了燕来堂。”
“秀儿!”
萧引秀心头咯噔一下,只得上前来,“姑母,莫要担心。”
“你大嫂在綦江,如今府内你当家,又是她个二嫂子,平日里多去与她好生说说,哪有做人娘子成这副德行的?郎君在外奔忙辛苦,回来不得惹事热饭,怎地,连个热脸子都得不了一个?”
“姑母放心,想来待四弟妹身子好些,自然是夫妻和睦。”
萧氏满脸皱纹,此刻不见笑意,看上去像黑脸神婆一般。
“当日里我就同老爷说过,这宋家娇滴滴养出来的姑娘,如何能进我们公府?八字那么硬,爹娘也就不说了,身边兄弟姊妹全无半个,好不容易有个养兄,又失了踪迹,是死是活难言!就这命格,只怕我岸哥儿今后有得受。”
萧氏这些话,不是头次说来。
阿鲁只能低头,作贴首附耳之状。
萧引秀心头也犯了难,面上还得附和两句,可说来说去一家人,她一个萧家养大的嫡出姑娘,自然做不到在背后戳四弟妹的背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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