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晗昱这段时间消瘦了许多,两颊凹陷,眼底一片乌青,已经好几日没睡好觉了。
胡子邋遢的,看着很难与从前那个风光的世家公子联系在一起。
永宁侯从东宫出来,柳晗昱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给宁凌雪求情而来,起身拦在了他的面前,急切道:“岳父,您也是为雪儿求情的吗?殿下怎么说?”
永宁侯却是一把甩开了他。
满脸嫌恶,“我给她求情?她落得如今的下场,都是她自己活该!”
柳晗昱愣住了,随后怒从心头起。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可是你的亲女儿!”
“我呸!她把我害成这样,我可不认她这种女儿!当初要不是她撺掇,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就活该被斩首!”
说起这事儿,他就生气。
当时摄政王来找他,他本来是不想去的。
他从前是想过左右逢迎,在摄政王和太子之间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所以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东宫,儿子则在摄政王收底做事。
但后来宁季同身死,他便收敛了不少。
再加上最近朝堂上的局势他看的清楚,太子势如破竹,收拢了摄政王不少势力,又深得民心,大概率会获胜。
虽然也担心摄政王可能会赢,也只想着明哲保身。
他若是赢了,自己不会有损失,若是输了,瑶光可是太子妃,自己就是未来的国丈。
本想着暂时按兵不动,宁凌雪找上了门,告诉他自己手中有一法器,可保摄政王一方获胜。
他被她说动了,想着自己与瑶光并不亲近,便也想着博上一博。
没想到就是这一博,险些害了自己的性命。
就算保下了全家性命,侯府也已经荣光不在。
他对宁凌雪,那是恨透了,若不是人在牢里,他都恨不能自己提了砍刀,亲自操刀将她人头斩落。
面对柳晗昱,他还想好心劝一劝,“你青年才俊,何必非要在她这种人身上吊死?还是赶紧回去,另娶他人吧,别为了她连累饿了自己。”
他难得的好心,算是被同被宁凌雪欺骗的同病相怜,可惜柳晗昱并不领情。
翻到向后退了两步,怨恨地瞪着永宁侯,满眼失望。
“雪儿之前就跟我说,你心里只有利益,我还不信,想着你们是父女,总有些感情在,现在看来,你真不配雪儿喊你的这几声爹!”
脑袋一转,重新跪在了东宫门外,不再看他。
永宁侯也生气。
他被宁凌雪耍得团团转,自己好心提醒,还被他骂了,真是蠢得不行。
“随你!”
一甩袖子,负气离去。
柳晗昱在东宫门外跪到了深夜,期间宫人来来往往,见了也只当没看见,匆匆离去。
夜深的时候,柳晗昱的身子总算吃不消,倒下了,是丞相亲自来领的人,安总管让小德子送两人出宫。
站在宫门,小德子提醒道:“丞相大人,贵公子痴情,太子不忍责罚,但宁凌雪毕竟犯的事谋逆的大事儿,人人自危,若是贵公子再和她牵扯不清,太子就要怀疑丞相府的用心了。”
丞相的脸色一变,忙点了点头。
“下官明白,下官必定严加管教,还请小德子公公告诉太子,臣一向中心为国,绝无二心。”
“太子自然是知道丞相的心的,咱家也会替丞相将话带到。”
点了点头,回了宫里。
宫门缓缓合上,丞相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撇了眼车内的柳晗昱,神情愈发难看。
当初他执意要娶宁凌雪,他就诸多不满,现在还为了个宁凌雪搅合进谋逆的事儿里,他真是越来越让自己失望了。
回去后,便命令府里下人,将柳晗昱软禁在了府内,一直到宁凌雪的罪名下来,所有谋逆人员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尘埃落定,才将柳晗昱放了出来。
宁凌雪入狱以来,只有柳晗昱来看自己,从前她追着萧景迁,对柳晗昱不过利用而已,可死到临头,他仍对自己不离不弃,便也生出几分感动来。
最后一次来看她的时候,宁凌雪在心中暗自答应,只要自己这次能出来,她一定会和他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梦。
可后来,她等到判决下,等到斩首那日,他都没再来过。
法场之上,她久久盯着丞相府方向。
砍刀落下。
她到底没等来那人。
……
六月二十五,黄道吉日,钦天监定了这天举办登基大典,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备。
太后又一次将萧景迁喊来了宫里,催着他立后。
“六月二十五是好日子,正好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块儿办了,帝后同处,百姓也能心安。”
这次萧景迁没与她呛声。
“母后说的是,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太后有些惊讶,还以为是林小花说动了他,十分满意。
“你能想开哀家十分开心,林小花虽说出身差了些,但既然你喜欢,哀家也做不出那棒打鸳鸯的事儿来,届时她封了后,哀家自会备上一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