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
林雾叹气,“没什么。”
站在她面前的燕归辞才十五岁,对于未来没有任何期待。
燕归辞的计划成功一半,他打伤要给他洗浴的下人,快速逃出庭院。
失败的一半在于他无法避免的惊动男人,对方带着人在后面不断追踪。
这几日的折磨让燕归辞体虚气弱,几乎是靠着意志一路强撑才保持奔跑状态,一旦他停下,等待着他的只会是地狱。
林雾跟着他一路狂奔,看他东躲西藏,艰难地逃脱追捕,好不容易能暂时休息一会儿,又被一只疯狗追上,气喘吁吁地逃出一里地才停下。
停留也只是暂时的,必须跑得非常远才能彻底摆脱搜捕。
他一路走走停停,吃饭和睡觉的时间被压缩到极致,一直不停地赶路,他没有方向,挑着最难走的路前进。
他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在睡觉时任何一点动静都能将他惊醒。
林雾就这样跟着他走出城镇进入丛林,经过田野和沼泽,彻底甩掉身后的追兵。
燕归辞一路避着人,见到人影就换路走,饥一顿饱一顿,最终身体支撑不住,倒在一条溪流边。
林雾无法触碰到他,除了呼唤别无他法,着急也没用。
有些来到溪边喝水的小动物靠近他,水蛭爬上他的腿吸血,蚂蚁啃噬他的皮肉,他躺在地上无知无觉。
林雾蹲在他旁边,手指抚着他的脸,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
一只老鼠靠近,在他旁边嗅来嗅去,张开嘴咬在他的耳朵上,林雾下意识伸手去打老鼠,手却抓了个空。
在这场梦境里,她从始至终都是局外人,旁观已经发生过的历史。
燕归辞被疼醒,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红色竖瞳冰冷漠然,他抓住老鼠,面无表情地将其开膛破肚,缺了一颗的牙齿撕扯在血肉上。
林雾喃喃道:“燕归辞,你醒一醒,我不想再看了。”
燕归辞没有听见,也没有醒来,在草草获得一些能量之后再次沉沉睡去。
他是不会死的,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故事,只是这个过程实在折磨人。
林雾一直守着他,看他艰难地挺过来,睁开眼爬到溪边去喝水,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裹骨头。
林中的动物他抓不到,饿着撑过一天又一天。
他刚走出林子,就被猎妖的人发现。
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燕归辞再次被抓住,甚至病情都没完全好转,在不同的人手中转过几道,一次又一次从地狱里逃脱。
这种生活持续三年,直到他十八岁,终于成长到可以隐没自己的红色竖瞳,变成和人族一样的黑色眼睛。
他看上去和人族没有区别,再被抓捕的概率就大大降低。
最后一次逃脱时,他发现自己的毒可以杀人,弄死一个买家后不停被对方的家族追杀报复,就这样逃了两年。
直到有一天,他倒在树林奄奄一息,遇见一个来杀他的姑娘。
五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并不是每一处细节都呈现出来,林雾所看见的内容像走马观花一样快速掠过,清晰看见的都是燕归辞记忆深刻的场景。
在记忆静止的最后一刻,林雾看见自己的身影。
她也是要毁掉他的人之一。
然后时光倒退,周边场景快速消融,她又回到最开始的地方,站在房间里看着牢笼中的燕归辞。
梦魇就是这样,总会反复重现最痛苦的记忆,勾出人的心魔,缠着人永远停在梦境之中。
林雾问道:“你记得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吗?”
燕归辞:“你是谁?”
林雾:“我是仙女。”
燕归辞不说话了。
先前经历过的事情再次重演,燕归辞在同样的场景下作出同样的选择,一次又一次被抓捕再逃脱。
就这样走过五年时间,一切会再次重来。
他被永远困在这五年当中,一遍遍承受痛苦,如此反复,不得解脱。
林雾从一开始的碎碎念劝解,到后面变得沉默,言语在此刻如此苍白。
只是如果燕归辞无法醒来,那她也会被困在梦魇当中。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出现在笼子前,林雾走近,问道:“你还要玩多久?”
燕归辞:“你是谁?”
“还想装不记得吗?”林雾盯着他的眼睛。
“你每一次行动轨迹都分毫不差,但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梦,不是搜魂镜,怎么可能会不出现分毫的偏差?”
燕归辞歪着头,轻轻叹口气,“你为什么要发现呢?”
林雾压着火气,“你到底想干什么,看见自己被抓很好玩是吧?”
“我只是希望你永远陪着我。”燕归辞伸手想抓住林雾,手却林雾身上穿过去。
他说:“我好痛苦,一直想着如果有个人来救救我该有多好?你出现了,但是你告诉我这只是个梦,如果梦醒来,你消失不见怎么办,我该去哪里找我的仙女教母?谁来拯救可怜的小公主?”
“我不是什么仙女教母,我是你爹!”林雾怒上心头,骂道。
“就算你醒来我们两个还是被绑在一起!哪有什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