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芙进屋第一眼看到身穿黄色薄袄的小姑娘,越看越觉得眉眼跟半靠在榻上的谢棠相似。
手心里不由生了心虚的汗。
她盈盈蹲下身:“芸芙给夫人请安,不知道夫人有贵客,打扰了。”
谢棠现在看到芸芙就牙根痒痒,心里更是涌现出丈夫背叛二人曾经誓言的酸楚,头一撇,根本不想搭理她。
谁知芸芙行了礼后,扶着后腰直接站直身子,语气满是炫耀:“夫人见谅,身子重久站不得,只能求夫人这儿的椅子坐一坐了。”
谢棠忍着火:“夏竹,搬椅子过来。”
椅子放在芸芙面前。
芸芙又道:“麻烦夏竹妹妹,再拿个软枕过来,我这个腰啊,被肚子里小家伙折磨的,酸软无力天天恨不得断了一般。老夫人体恤我,送来的椅子都是绑了丝织软枕的,别的椅子我都坐不习惯了。”
夏竹:“不习惯滚回你的落霞院去,跑这儿来显摆什么?”
谢棠怕芸芙真走了,忙出声制止:“夏竹,去拿!”
一身杏子袄子的姑娘,瞪着芸芙的眼里在喷火,见主子如此好性子,只能气得一跺脚又抱了个软枕过来。
软枕被芸芙身边的丫鬟接过去,小心翼翼塞在后腰位置。
林老太借口去更衣,实则是带着夏竹去烧水房。
夏竹离开前得到了谢棠的眼神指令,又见林老太从怀里掏出个药包往茶水里倒。
立马兴奋起来:“我就说芸芙这小蹄子嚣张成这样了,夫人怎么不生气,原来是要狠狠教训她一顿!林大夫,这是什么药?落胎药?还是毒药?”
林老太用勺子将粉末搅拌均匀:“能让她有个安稳睡眠的药。”
夏竹一脸失望:“您心肠也太好了!她有什么睡不着的?如今丫鬟伺候着,好吃好喝供着,瞧她那样子比之前胖了十好几斤,晚上指不定梦里都在笑呢!”
林老太叮嘱她注意茶杯的花色,回了座位,继续做客。
夏竹虽不满,还是听话地将茶水分到各人面前。
可惜,芸芙警惕心极强,别说是喝茶,连杯子都懒得端起来装模作样。
谢棠越是让她喝茶,芸芙更加不敢,推脱再三,甚至故意打翻杯子。
气得谢棠坐在榻上直喘气。
芸芙笑眯眯吩咐夏竹将满地碎瓷渣清扫干净,朝谢棠道:“对不住夫人了,刚好前两日老夫人赏了我一套茶具,我瞧着花色纹路比你这套强些,待会儿就让夏竹去我那儿拿吧!”
夏竹:“用不着!一个杯子而已,要一筐我们院里也有!”
芸芙一点不生气,别人越是对她疾言厉色,越代表她的存在有多膈应谢棠。
等儿子瓜熟蒂落那天,她就是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收拾个丫头还不是信手拈来。
芸芙身边的婢女立刻回击道:“你们的东西再好,能好过老夫人屋里的?”
夏竹认识这个婢女,原先是魏老夫人院里伺候的二等丫鬟。
跟在芸芙身边成了贴身婢女,地位高了,气性也高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当面都敢给她瓜唠吃,背地里指不定主仆俩将她们家夫人编排成什么样!
谢棠:“芸芙,你我主仆一场,我自问待你不薄,满府上下都知道,你是我最信赖的丫鬟,如今你怀了将军的子嗣,老夫人认可你的身份,我即便心中不满,也不会拿人命玩笑。”
芸芙:“夫人严重了,我何曾说过您会害我。”
谢棠嗤笑:“你嘴上没说,却连我这里的一口茶都不愿喝,不就是怕我在里头动手脚吗?那你今日来做什么?连主母赏的茶都能打翻,是心里不认我这个正夫人,还是想越了我,自己当家做主?”
芸芙神色微变,谢棠的意思,是同意她给将军作小了?
魏府话语权最高的人是魏老夫人,可那病秧子身体,能活几年谁知道。
芸芙妄想过谢棠若哪天没了,她能当将军夫人。
可她身份卑微,即便日后有儿子傍身,难保不会被谢家和将军记恨上。
将军寄回来的家书,她偷瞄过,上头明明白白写着不想让她腹中孩子降生,更不愿纳妾,说明她的计谋丝毫没削减两夫妻的感情,还让将军对谢棠有了愧疚之心。
等边境战事平稳,将军归家,能不能容下她还两说。
可若是谢棠主动将她收房,将军心中再不愿,看在孩子和夫人的面上,也不会太为难她。
芸芙脸上止不住的喜色,身子也端正起来:“夫人的意思,是我,不……是奴婢作姨娘的事,您准了?”
谢棠压下心中的恶心,嘴角的笑皮动肉不动:“是姨娘还是通房,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成了从前最厌恶的那种工于心计的后宅怨妇。
给丈夫纳通房姨娘,拱手将男人推到别的女人怀里,她想想身上一片恶寒。
谢棠心里抱着最后一丝期待,期盼芸芙腹中孩子不是丈夫的。
哪怕可能性极低,她也要试一试。
得到谢棠的认可,芸芙喜不自胜,这次起身行礼的态度恭敬不少。
可还是不愿意喝茶。
“老夫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