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补充道:“再派一队人,往南打探情况。”
这既是用于验证他的猜测,又何尝不是在不信党项诸羌的情况下,为自己留出一条退路。
虽然情势危急,但他禄东赞是老了,不是死了!
他还不到被这些人逼迫到绝路的地步。
但就是在他获知唐军到来消息的同时,李清月也并没停下自己的脚步。
她已快速让人收拢起了此次半道伏击的收获,随后带着人继续北上,抵达了早前就已计划拿下的柏海。
留守于柏海这个物资中转地的吐蕃士卒虽然不少,但在浩浩荡荡的大唐与东女国联军面前,却与瓮中之鳖没有区别。
在两三个时辰的厮杀与清剿
过后,这块吐蕃的战事前哨已彻底归于大唐所有。
“传令各部就地扎营休息,将此地的戍防之物都给修葺妥当,暂时驻扎在这里。”
李清月下令之间,目光在面前将士的脸上扫过。
饶是有此前的河谷大胜,作为抵达藏原众人的定心丸,更将他们经行雪岭、不停赶路的麻木情绪给重新振奋起来,也无法掩饰住他们在神情之中的疲惫。
这样的一支队伍,已无法再对吐蕃发起突袭强攻,必须经过一番妥帖的休整。
否则,只会让禄东赞找到可趁之机。
“将收缴上来的羊分发下去,让士卒吃一顿好的。但若让我知道谁敢在此时喝酒——”
“那我便立刻将其斩首示众。”薛仁贵当即接道。
但对这些经历了长途跋涉与一场激战的士卒来说,有一顿终于不必顾虑燃料充足与否的热饭,其中还满是征战所得的肉食,已足够让人心中快慰了!
自蜀中艰难翻山而来的决定,也随着那场大胜被证明了决策的正确。
既然安定公主觉得这一仗还能继续赢下去,那便应当错不了!
而当营地内的篝火燃烧到最旺,烤炙的羊肉开始散发出香味的时候,数名骑乘快马的骑兵也离开营地往西而去。
在经过了两天一夜的赶路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吐谷浑的戍防边境。
这几个突如其来的到访之人让守军各自惊疑了一阵,可很快就有眼尖之人发觉了异常。
“快看!他们的手上绑着红布。”
在风中飘动的红布。
两个月前,裴行俭的夫人库狄真如折返吐谷浑的时候给他们带来过消息,说是唐军若能抵达战事前线,寻找到给吐谷浑送信的机会,便会让送信之人在身上绑上这样的一个记号。
可这一段对他们来说好生漫长的戍防里,却始终只有他们吐谷浑和那些联军在斗智斗勇,没有大唐兵马的消息。
若非上面的几位都坚信唐军确会来援,给战事带来转机,他们早都要将这事给忘记了。
但就是在他们已几乎失去对唐军来援的信心之时,他们突然到了!
带领着一队精兵前来吐谷浑的唐璿,很快被迎到了吐谷浑的王帐所在,也在此地见到了坐镇中央的弘化公主。
或者说,那是吐谷浑的王太后。
自慕容诺曷钵丧命到如今的几个月里,她已彻底和吐谷浑内部的诸多反对势力撕破脸皮,以强行镇压的方式将他们看管起来,便在眉眼之间多出了一股锋利之气。
一见唐璿已在营帐中站定,她匆匆发问:“眼下的情况如何了?”
唐璿交代道:“回禀王太后,安定公主秘密自蜀中调度益州大都督府府兵与南诏的三千精兵,经由沫水进军藏原,又联合东女国进军党项诸羌,在混乱中将唐军运送过境。”
“大总管原本的计划是先夺柏海,切断吐蕃后路的同时为我方寻一个根据地,但因探查到吐蕃有援兵到来,临时变
更了计划,已在积石山下河谷之中将吐蕃援军尽数剿灭,随后才转道柏海,正式入驻于此。”
这便是如今的情况了。
可唐璿在这三言两语中说得简单,听在弘化公主的耳中却不亚于惊涛骇浪迎面袭来。
好快!
别看这距离她向长安发起求援已过去了两三个月,放在军事行动之中却绝不能算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李清月的动作真的可以用“快”来形容。
无论是自沫水进藏,还是与南诏、东女国达成结盟,又或者是在积石山重创吐蕃,都绝非轻而易举所能做到的事情。
可她偏偏做到了。
往前追溯,距离当年她亲自往长安去求援才仅仅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想不到当年还只能提出让裴行俭来吐谷浑协助作战的小公主,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这份对比,对长安城中的官员或者是跟随着安定公主行动的将士来说,恐怕还没有那么明显。
对于亟待援军到来,更已有两年多不见她的弘化公主来说,却当真是字句震撼。
不过眼下的要务,自然不是多问她究竟如何做到的这一出,而是尽快凭借着这出形势的转变,调整吐谷浑作战的方略。
“来人,速召裴将军前来议事!”李清月的到来,让弘化公主眉目之间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
现在——
总算到了让他们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