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若是思念老太君,可以时常回来看看。”
黛玉勉强笑了笑,说:“别说胡话了,出嫁女怎么能经常回门?更何况,荣国府本也不是我的母族,我若常去,更是让人闲话。”
徐茂行本想说“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可想到荣国府从上到下的嘴脸,觉得黛玉少去受气也好,便转移了话题,和黛玉诉苦道:“你是不知道,贾家那位政老爷,可真是好为人师。
见了面说不上二句话,便要考较我。单考我还不过瘾,特意又叫人把宝二爷和环二爷都喊了过来,出题教我们联句做诗。”
说到这里,他便哀嚎不已,撒娇控诉道:“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才念了几天书?《声律启蒙》还没来得及背呢,哪里就会作诗了?”
那副情态,当真是又可爱又可怜,黛玉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心中却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怜爱之意,不住地柔声安抚他,还承
() 诺回家之后便教他做诗。
“这倒不必了。”徐茂行连忙拒绝,“我还是先把正经书读完了,再接触这些杂学吧。”
——开玩笑,当他真是什么勤勉好学的人吗?他之所以要刻苦读书,就是为了将来考科举,好给自己挣一个体面的社会地位,不必在底层打滚。
黛玉便撇了撇嘴,促狭道:“这么大个人了,做诗联句尚不如启蒙小童,你羞也不羞?”
“不羞,我脸皮厚。”徐茂行理直气壮。
林黛玉“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伏在马车的座位上笑得浑身颤抖,边笑边道:“有这样的脸皮,你也算是天下奇珍了。”
见她总算是真心笑了,徐茂兴才松了口气,转而问道:“我看你方才不大欢喜,不是舍不得老太君吗?”
“是二姐姐和四妹妹。”黛玉也没瞒他,叹了口气把迎春的处境说了,又把惜春一心想要出家的事告知。
徐茂行沉吟了片刻,说:“四姑娘若是心思已定,旁人越劝她反而越执拗,还不如先顺其自然。倒是二姑娘那里……”
黛玉忙问:“你有法子?”
“有倒是有,只怕她自己不肯配合。”徐茂行说得十分迟疑。
虽然他未曾真正见过贾迎春,但看书的时候没少对这个“二木头”恨铁不成钢。
就像王熙凤和平儿论探春的时候说的一样,她是个姑娘家,哪里不如意了但凡到太太那里哭诉一番,就够底下的人喝一壶了。
但凡迎春自己能立起来,一个公府千金,哪里会被人磋磨至此?
黛玉正是束手无策,听闻他有计划,忙道:“你先说说,成与不成咱们再商量。”
徐茂行便道:“今日听了老太君和二姑娘说的,我看那孙绍祖是个急功近利之辈,因贾家不能帮扶他已对二姑娘极为不满。
你说,此时若是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让他把二姑娘这个碍眼的糟糠赶出去,他是否迫不及待呢?”
“赶出去?”黛玉一惊,下意识问道,“那日后二姐姐还怎么做人呢?”
徐茂行挑眉:“命都要没了,还要脸干什么?”
黛玉怔了一下,自嘲道:“亏我往日自命不凡,却原来也是个俗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你说得不错,在性命面前,脸面又值得什么?”
她自幼跟随林如海熟读经史,深知类似“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类的古言,原本都是来要求男人的。
只是大多数男人都做不到,又想自我标榜是饱读圣贤书的诚诚君子,便把这一切施加到了不能反抗的女人身上。
黛玉下意识的反应,只不过是她生长的大环境如此,才让她一时转不过弯来而已。
徐茂行只点了一句,她的念头便立刻通达了。
“你先说你的计划,二姐姐那里,我会请二妹妹和凤姐姐帮忙的。”
若是别的事情,她不会去找王熙凤。可事关几个姐妹,她相信王熙凤但有余力,也一定会帮忙的。
只因像王熙凤这样的人,越是给她上强度,她就越是兴奋,越觉得你是看得起她。
反而叫她无所事事做个富贵闲人,她却要浑身不自在,怕是要不了多久便要郁郁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