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其他人说了吗?”
“没有,”杜逾白局促的抓着衣角,“我只和你说了,可能有些异想天开,但我还是想为大家做一点事。”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叶浔眉头越发蹙起。
“知道啊,”杜逾白笑道,“最差就是退学么,开具不了推荐信也没什么,我可以去民办高中读书,以我的成绩照样可以考上好的大学。”
叶浔看着他乐观的表情,突然产生了一股无力感。
他勉强保持着镇定地表情,把利弊拆开,挑出其中最直观的一个,告诉杜逾白:“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以后,圣德尔再也不会招收任何一个特优生。”
杜逾白笑容霎时僵在了脸上。
“或许你对圣德尔的制度充满了厌恶,觉得所有学生都和你一样,愿意推翻这样不合理的制度。但这个学校还有很多特优生,他们平庸地活着,只等拥有圣德尔的学历加持,进入联盟最好的大学。你要他们怎么办?”叶浔费解地问。
“没有,”一段短时间的沉默过后,杜逾白忽然幽幽出声,“没有这样的学生——每一个特优生,每一个我们,都活得很辛苦。”
他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叶浔,像是无法理解:“你可能是待在那群人身边太久了,根本看不见我们的生存环境,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受到了多少不公平待遇,我们甚至连一个专门的自习室都没有。”
叶浔荒谬道:“你在一所贵族学院谈平等?”
“是,”杜逾白平静地说,“我们也是堂堂正正靠成绩考进来的,就算不在圣德尔,在任何地方我们都是优秀学生,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就要受到打压。”
“你其实
() 可以转学。”叶浔冷静地指出,“我了解过,身体或心理出现问题的学生可以不赔偿违约金,直接转学,学院还会出具推荐信,联盟任何学校都会接收。”
杜逾白据理力争:“可我们为什么会出现身体和心理问题?还不是因为这里的制度和人。”
绕来绕去又回到原点。
叶浔正要开口,却对上了杜逾白的眼睛。这双澄澈的眼里满是倔强和不甘,充满活力,又生机勃勃,这让叶浔一瞬间有些恍惚,他的灵魂疲惫不堪,一切的动力都是高三那场远离圣德尔的招生考试。
而现在出现了一个勇敢地、愿意为平等而战的学生,他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权衡、麻烦以及未知的结果。
像一个固执懦弱的守旧派,是出现在荧幕上,会很讨厌的角色——叶浔忽然感觉很累,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喘不上气了。
他闭了闭眼睛,语气缓缓放得温和,低声道:“抱歉,我不是反对你……也许是我太过瞻前顾后了。你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
“可你并不看好我,对吗?”杜逾白问。
叶浔没有说谎,他避开了杜逾白明亮的眼睛,“是。”
不止是不看好,他笃定杜逾白会失败。
这所学院内有纪彻、傅启泽,还有另外两个F4,这样庞大的家族势力,足以影响整个国家的经济,法律也是要权衡的。
就像有些法律中,经济犯罪要达到很高的数额,才会判处五年或十年以上的刑罚。
杜逾白以为他是在与纪彻或者其他少爷们斗争,其实,他是在与这些人背后庞大的家族势力抗衡。
联盟发展至今,制度固化,圣德尔事实上就是一个缩小的政坛影像。
两人同样陷入了沉默,良久,身前响起杜逾白急促不稳的声音,“我以为……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叶浔,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叶浔厌倦地垂着眼皮,他已经想离开这个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地方,转身前,杜逾白似乎发现了他的回避,突然问,“是因为纪彻吗?”
叶浔没有说话,杜逾白只听见他很轻地吸了口气。
“因为纪彻,你模糊了你的立场对吗?叶浔,你不能因为自己过的平稳顺利,就害怕这种平稳被打破,你没感觉到吗,纪彻很恶劣,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又怎么会转而同意我的要求,把邀请函给了我。”
“还有之前的论文,我听姜鸣轩说,你甚至为了纪彻连学业都不顾了——”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有人、所有人都把他当作纪彻的附属品。
他的思维、意志、目的,在外人眼里,仿佛只围绕着一个名叫‘纪彻’的中心,没有人格,没有自由。
他就像一个写了‘为纪彻服务’的程序,任何事情到最后,都会莫名演变成‘为了纪彻’。
生病是为了纪彻,反对是为了纪彻,现在,就连他费尽心思,想要竭力争取到全A,离开学校的那一丝自由,都被扭转成为了纪彻。
叶浔彻底烦了这一切,他缓缓撩起眼皮,凌乱碎发下的眼睛乌沉一片,浓得透不进一丝光亮。
“你其实不必对我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语气冷淡,慢慢站直的身体背对着天光,线条被勾勒得晦暗。
很罕见地表情。
像是这样才是真正的他。
杜逾白呼吸一窒,听他说:“如果你是因为上次聚会我保持中立的事,而对我产生了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