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正在和王夫人拆来金陵的书信看,王熙凤不识字,所以王夫人正低声念着书信。
见贾滟来,王夫人将手中的信放下,笑着起身,“姑姑怎么过来了?”
“刚从老太太屋里出来,两个玉儿也没在家,院里小丫鬟说他们到舅妈处玩了,便过来看看。”
王夫人让人看茶,让贾滟在炕上坐,说道:“姑姑来得不巧,两个玉儿刚被宝玉和姐妹们带着一起去花园斗草了。”
贾滟扶额,神色既莞尔又无奈,跟王夫人说道:“平日习惯了他们在身边叽叽喳喳,今日忽然落得清静,反倒有些不习惯,想早些见见他们,谁知总是这么不巧,他们前脚走,我就后脚到。”
王熙凤闻言,忍不住笑起来,“姑姑就跟我似的,平日操劳惯了,一时清闲,反倒空落落的,不知该怎么好了。姑姑且放宽心,丫头婆子们都跟着呢,姑娘哥儿都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我倒不是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差池,只是家来没见着,有些惦记。”
王夫人听着贾滟的话,若有所思,看得出来她的心思在别处。
贾滟觉得应该是跟她刚才进来时,王夫人念的那来自金陵的书信有关系。既然两个玉儿不在,她也不好打扰。
而这时,周瑞家的进来,跟王夫人说:“舅老爷那边来了人。”
贾滟顺水推舟,“舅老爷那边来了人看嫂嫂,我便不叨扰了。”
王夫人没有留贾滟,她本来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嫁到贾府来的时候,贾敏尚在闺中。
不愧是史太君嫡出的女儿,贾敏不仅模样出挑,性情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好,贾政也很疼爱这个妹妹。
只是人跟人之间的相处还需要讲究缘分,王夫人的内心对贾敏不太喜欢,如今对贾滟,也说不上多亲热。
她站起来,让王熙凤帮她送贾滟出去。
王熙凤陪着贾滟出门时,便见有两个穿着绸缎衣裙的妇人在周瑞家的引领下走过穿堂,两人见了王熙凤,跟着周瑞家一起站在旁边,向王熙凤行礼。
王熙凤跟贾滟走过穿堂,出了荣禧堂的大门,才跟贾滟说:“那是舅舅家派来的管事媳妇,来陪太太说话的。”
贾滟想起刚才王夫人心不在焉的模样,问道:“我看方才嫂嫂有些心神不定,是金陵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说起这个,王熙凤就叹了一口气,挽着贾滟,“金陵家中倒是没什么事情,是太太和舅舅的胞妹薛姨妈家里出了事情。”
贾滟:???
薛姨妈?
薛宝钗家的那个姨妈?
贾滟侧首,看向王熙凤。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先前太太拆信的时候,我不在,是探春丫头过去跟我说,太太看了金陵来的书信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嫂子见太太不好,便带着宝玉和几个姐妹们到花园玩。我原先也担心金陵家中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便赶到荣禧堂。”
“既然不是金陵家中有事,太太何故失态?”
王熙凤左右看了看,说:“是薛姨妈家的儿子薛蟠,这小子因为父亲早逝,姨妈对他百般宠溺,不知天高地厚。姨妈本是要带他进京的,谁知在进京前在拐子那里看中了一个小姑娘,买了人家。谁知那小姑娘早就被拐子卖给了当地一个叫冯公子的小乡绅,两人一时谁也不让睡,便打了起来。薛蟠行事冲动,指使身边奴才将人打死了。”
谁知那冯公子虽然父母早亡,也无兄弟,却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奴仆。
主人平白无故被人打死了,岂有轻易罢休的道理?
奴仆一怒之下,将薛蟠告到官府。
只是薛家是皇商,财大气粗,又背靠王、贾两府,官府名义上受理此案,却一直无人作主。
冯家奴仆那一告,就告了大半年。
如今命案正在应天府审理。
“姑姑是远客,才到家中,本不该跟你说这些事情的。只是姑姑既然问了,我想着还是说明白比较好,省得姑姑听家里探春几个小丫头讨论,还听不明白。”
想起不久前探春到她屋里说姨表兄仗势欺人,打出人命来,太太看上去很不好,嫂子快去看看时,那鬼精的模样,王熙凤就忍不住笑。
她跟贾滟说:“姑娘们如今还小,听风便是雨,喜欢凑一起讨论这些她们自个儿都一知半解的事情。舅舅也听说了薛姨妈家的事情,方才那两个媳妇是舅妈身边的人,想来是要跟太太商量怎么将薛姨妈等人接到京都来的。”
贾滟:“打出了人命,还怎么将他们接到京都?”
王熙凤撇了撇嘴,并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对薛蟠这样的人并无好感,总是亲戚,也没什么恶感。就是觉得为一个小姑娘,将人打死,还惹上官司这事情办得太没水准。
惹得一身骚,没脑子的人才会这么干。
但有王家和贾家在,薛蟠想要脱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熙凤笑着回答贾滟的问题,“先前拖了那么久都无人作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舅舅总是会有有办法的。”
贾滟想起原著里关于薛蟠和冯公子的这个命案,心情顿时有些复杂,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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