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这有什么好难过的?聚散有时,我们平日相聚时欢喜,如今分开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你日后得闲,若是想我们了,与我父亲说一声,也可到京都去找我们。”
王氏见林黛玉亭亭玉立的小大人模样,感慨万千。
“姑娘,按说有的话我不该说,可若失不说我心里着实不安。离了扬州,可得多听着太太的,不能耍性子。平日里你和绛哥儿的感情都是顶好的,离了家千万不要相互闹别扭,兄弟姐妹,就是打断了骨头也连着筋的。”
王氏拉着林黛玉的手,将自己所能想到的事情都交代了一番,又跟黛玉屋里的紫萼细细叮嘱姑娘平时起居饮食都要注意些什么,还有那只刚养的小八,姑娘喜欢得紧,每天都要教他念十遍八遍诗的,姑娘有时玩性大,你们可别都随着她性子……
吧啦吧啦。
事无巨细,都当着贾滟的面一一交代了清楚。
贾滟神色莞尔,跟王氏说道:“嬷嬷放心,姑娘身边也不是没有人,离了嬷嬷肯定会有些日子不习惯,慢慢地就会好。”
王氏一听,神色更加怅然若失。
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从出了娘胎开始,就是喝她的奶水长大的。她虽然拿着林府给她的月钱,却将姑娘看得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
每逢孟春,姑娘便开始犯咳嗽之症,咳得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是她将人抱在怀里哄着睡的。旁人想给她搭把手,将姑娘抱走,小姑娘一感觉人不对,就开始嗷嗷大哭。
如今姑娘长大,离了她也能好好的。
贾滟看着王氏的神色,问她如今家中的事情怎样?她离开林府,也不去京都,日后是有怎么打算?
王氏听贾滟这么一问,感伤的情绪顿时淡了许多,跟贾滟说起家常来。
“去年秋天收成不错,家中有余粮。家中的哥儿多得老爷关照,跟着裴五爷田庄的管事在学本事。如今家去,帮着料理一些家事,做一些针线活,带着两个姐儿,希望等她们长大后,能说个好婆家。”
王氏照顾林黛玉这些年,也是尽心尽力。林家对她的小家庭照顾有加,也是情理之中给你。
有钱未必能买到真心。
诺大的荣国府,银子每天花的就跟淌着的河水似的,那些老仆人们也得到了很多好处,但真正念着荣国府的老仆人也没几个。
大多都想着中饱私囊,至于主子家被掏空了,后手不接,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大多数人骨子里十分恶劣,得了一分好处,就想着再要十分,安守本分者还是少有。
王氏是个难得安守本分的人,知足常乐。
于是贾滟听她那么说,就笑着说道:“嬷嬷放心,你既然是玉儿的乳母,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了你。日后两个姐儿到了说婆家的时候,我若在扬州,自会为你掌眼。若我不在扬州,嬷嬷让人修书一封送给我,老爷这几年在扬州也认识了一些朋友,总是能帮上忙的。”
王氏听了,高兴得要跪下给贾滟磕头。
旁边的夏堇见了,连忙制止王氏。
“大娘可别跪,我们太太最不喜欢人跪她的。你要是惹太太不高兴了,方才太太许你的事情,可就不能做数了。”
唬得王氏连忙挺直了腰杆,连连跟贾滟道谢道:“不跪不跪,太太老爷对我们这么好,我也不知该要怎么回报,唯有每天早起睡前都向神佛请愿,希望他们保佑老爷太太和小主子们安康喜乐。”
贾滟被王氏逗笑,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让夏堇令她出门,还雇了车子送她回去。
送完王氏之后,贾滟陪着林黛玉回了闲云阁。
小八在闲云阁的屋檐下蹦跶得愉快,见了贾滟,扑腾着翅膀,“太太来了!太太来了!快打帘子,让太太进去!”
林绛玉闻声而出,见了贾滟,跟她行完礼之后,就扑到她怀里撒娇。
“太太,姐姐跟我说,到了外祖母家,我就要跟着舅舅家的哥哥弟弟们一起在外头念书,不能和你们待在一起了,这是真的吗?”
贾滟将林绛玉拉开,两只手分别牵着两个玉儿进了闲云阁正房。
正房的案桌上铺着一些纸,纸上还写着大字,一看就是林黛玉写的。
姐姐倒是很将弟弟启蒙的事情放在心上。
贾滟坐在榻上,跟林绛玉说:“不是不能和我们待在一起了,只是你跟哥哥弟弟们一起念书的时候,不跟我们一起。等下课了家来,我们还是一起的。”
林绛玉一听,皱着眉头,“那我不念书了,我想跟太太姐姐待在一起。”
林黛玉一听,伸手刮他的嫩脸,取笑道:“长这么大了,还黏着太太姐姐,羞也不羞?你若想长大后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就得用心念书。”
林绛玉将父亲视为偶像,很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一听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就得离开太太和姐姐,跟旁人一起念书,神色十分纠结。
林黛玉见他那么纠结,又笑着说:“你若是只想跟我和太太待在一处,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能既想着跟我和太太待在一处,又想着以后能跟裴哥哥一起玩。裴哥哥前几日来的时候,不是还弄了个共同理想么?”
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