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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绛玉见到姐姐来,十分兴奋,“姐姐,你看!”
林黛玉见过贾滟,走过去看,许多的小蚂蚁排着队往地面上的一个小沙堆里钻。
五岁的黛玉对蚂蚁安家并不感兴趣,她探头过去看了一眼,问林绛玉,“弟弟,看蚂蚁回家很有趣吗?”
林绛玉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点头,“有趣!”
林黛玉:“……”
说实话,她看不出哪里有趣了。
林黛玉站在旁边有些无聊,坐在旁边长凳上的贾滟见她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于是向她招手。
虽然是春天,但是长凳是石做的,还是凉,夏堇让侍女在长凳上铺了大棉褥子。
林黛玉坐在贾滟旁边,规规矩矩地喊她:“太太。”
贾滟笑着问:“今天学了什么课?”
林黛玉:“先生今天开始教我读四书。”
在贾敏去世前,林如海就为林黛玉请了老师教她读书认字,贾滟到林府之后,倒是见过那位老师一两回,是仕途并不得意的贾雨村。
贾敏去世后,黛玉一度也因为生病不能去上课,而令贾雨村萌生离开的念头。但林如海想着母亲去世,林黛玉要守孝,于是留了贾雨村,让黛玉这几年谢绝访客,在家里专心读书。
听说贾雨村开始教林黛玉《四书》,贾滟不由得笑着说道:“若玉儿是男孩,将来肯定是像老爷一样,少年英才。”
谁知林黛玉听了,却说:“父亲很好,但我不想像父亲,父亲也不会想我像他一样。”
才五岁的小姑娘,说起这些事情来,一脸认真,并没有一般小姑娘该有的稚气和天真。
贾滟侧头,漂亮的杏眼含着笑意看向她,“那玉儿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林黛玉眨了眨眼,“就想待在府里,父亲有空时陪我读诗,弟弟身体无恙时陪我说话,得闲时,就在花园里扫落花,把花瓣都埋到花冢里去。”
停了下,小姑娘补充道:“想当个自由的闲人。可我有时心里又觉得不该是这样,我应该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总想不到那该是什么事情。”
林黛玉说着,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每次我想不到那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时,心里就好像空了一大块儿似的。”
贾滟有些忍俊不禁。
林黛玉神色认真,“太太别笑,我说的都是真的。”
贾滟只得忍着笑意,“没有笑。”
可那弯弯的眼眸却出卖了她。
林黛玉:“……”
林黛玉不想再看贾滟,看了一眼大树下的弟弟,林绛玉看蚂蚁安家看得很入神。
躲在云层里的太阳终于出来,晒得人暖烘烘的,旁边的乳娘崔氏和侍女手里拿着东西给林绛玉遮阳。
贾滟阻止了,“春日的这点太阳,不会太烈,不怕的。”
林黛玉有些不赞同,“万一把弟弟晒坏了怎么办?”
从林黛玉有记忆开始,她就记得弟弟的身体很差,一个月总有那么二十几天在喝药,家里人都生怕他出什么岔子。
母亲在世时,她曾见母亲对着睡梦中的弟弟掉眼泪,与杨嬷嬷说:“大夫说绛儿先天不足,难以养活。我与老爷成亲这些年,只得玉儿和他两个孩子,要是没了绛儿,不仅玉儿长大后无所依仗,我也没有脸面去见林家的列祖列宗。”
林黛玉从小就知道弟弟身体娇弱,众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知道该要怎么对他才能算是最好的。
林黛玉对弟弟也十分爱护,看他生病受苦,恨不得自己能为他分担。
日晒雨淋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会发生在绛哥儿身上的。
贾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安慰:“晒不坏,别担心。”
林黛玉瞅了她一眼,“如果晒坏了,父亲会很生气。”
“可是绛儿天天窝在屋里,不见太阳也不是什么好事。”
贾滟笑盈盈地跟林黛玉说:“你身体也不好,吃药就像吃饭似的,可我看你不管是在闲云阁还是在花园里,都很喜欢阳光。你天天那样见太阳,也没见晒坏吧?”
到底是仙草降世,天性就喜爱阳光。
向阳而生,一段时间不见太阳,林黛玉也就蔫巴了。
“我跟弟弟不一样。我三岁的时候,曾经有个和尚到家里来,他说我的病是天生的,无药可治,想好就得出家。如果不出家,就永远不要见外人,不要哭不要流眼泪。”
林黛玉像是个小大人似的,她伸出一只手将风中落下的海棠花接住,跟贾滟说:“我的病跟晒太阳又没关系,但弟弟不一样。和尚没说弟弟的病要出家才能好,可见遇上医术高明的大夫,是能治好的。”
一番话说的贾滟又有点想笑。
但贾滟没笑,只是有些惊讶地问林黛玉:“三岁时的事情,你已经记得这么清楚了吗?”
一般这种生死的事情,大人都会避着小孩儿谈论,如果林黛玉会记得,那大概是当时她在场,而林如海和贾敏都没想到她会记得这些话。
林黛玉一脸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两岁就开始记事了。弟弟出生后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