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准备迎接村里出来的大人物时。
薛仁贵听着热闹的锣鼓声,却有点不敢回去,都说衣锦还乡,可真到这个时候,纵横沙场的薛仁贵却莫名觉得有些不敢往前。
尉霖知道,这就是颜侯常说的近乡情更怯。
这次薛仁贵回乡,李元嘉说好的要陪着他一起。
可太上皇病重,作为儿子,他得在身边看着,李元嘉又不愿失信于人,就让护卫尉霖代替自已。
他在长安寸步不离的照顾太上皇李渊。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颜昭甫,从未出远门的他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如今他恨不得立刻就回长安去,接连赶路这几日让他对此行没有了一点点的期待,这赶路的日子不但对身体是一个折磨,对心里是更是一个折磨。
骑马大腿疼,坐车屁股疼,如今走路浑身都疼。
他不敢想,自已的小叔从西域到长安来回这么远的路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这得吃多少苦!
小叔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怪不得小叔执意要让自已来走一趟,看来这是想让自已吃点苦,磨炼一下自已。
尉霖看着停马不前的薛仁贵好奇道:“都尉,前面就是修村对不?”
薛仁贵点了点头,笑道:“是不是和你家不一样?”
尉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家是什么样子的,小时候我就在长安,但长安不是我家。
我娘说我们是逃难来的,等我记事后想问问自已老家在哪,可母亲不在了,想查都查不到,后来要打刘武周,我就去了!”
薛仁贵闻言一滞:“不好意思尉霖,我不是故意的!”
尉霖摆摆手,自豪道:“这算什么,等今年我和红泥的孩子出生,就在长安落根,长安就是我的老家!”
颜昭甫闻言忍不住笑骂道:“红泥多好,被你这个粗人娶走了,知不知道,戚禾还有那苏惠都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你这人还算靠谱,要不就算红泥看上了你,他们说什么都不饶你,你就等着吧,他们每天下学后绝对会等着你!”
一提这事尉霖就得意,笑道:“他们打不过我!”
颜昭甫不服道:“那是王玄策不在,那是他们没说动守约,还打不过你,这两个要是能来一个,他们绝对会把你拉到后山打一顿!”
这事薛仁贵也知道,听这两人一斗嘴,心里一下就顺畅了很多,该来的始终要来,深吸了一口气,薛仁贵还是选择面对。
村里人看到薛仁贵出现了,锣鼓声刹那间就变得更加热烈起来。
看着数十辆马车紧紧的跟在薛仁贵身后,看着威严的薛仁贵,那些原本打算欢呼着迎上去的村民却突然不敢上前了。
就连那几个小时候跟薛礼玩的很好的玩伴也变得踌躇起来。
柳银环悲伤的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薛仁贵,高了很多,壮了很多,黑了很多,人也贵气了很多。
她努力的试图将眼前的薛仁贵和脑海里的薛仁贵重合到一起,可努力好久,却发现重合不到一起去。
她急的嘟着嘴巴,大颗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龙门县县令恭敬的朝着薛仁贵行礼,跟在他身后的官员、乡老、乡绅、员外也齐齐行礼。
这是欢迎将士回归的大礼,虽然薛仁贵回来的有点晚,但人晚礼不晚,哪怕隔了一年人才回来,但礼依旧不能缺。
礼数缺了,县令首当其责。
接下来就是卸甲,这也是流程之一。
可薛仁贵没有父母,薛氏族人也都有些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就在县令准备自已亲自去帮着薛礼卸甲的时候,薛仁贵却看向了人群后,一位戴着帷帽,骑着毛驴的娘子。
虽看不清面容,但薛仁贵却断定那就是自已朝思夜想的人。
县令卢川是个懂故事的人,仅仅看了一眼,他就敢断定,那个骑驴的娘子,和眼前的薛礼绝对有着某种关系。
耳语一番,懂事的衙役立刻就找到了柳员外,一问,这柳家娘子并未婚配。
县令大喜,这好,说不定还能成一段姻缘,一段佳话呢!
柳银环被请了过来,一问,她没婚配,她又愿意,如此,卸甲就正合适不过。
柳银环站在薛仁贵面前羞涩的不敢抬头,薛仁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之人。
柳银环手忙脚乱帮薛仁贵脱掉甲衣,换上了书院的长衫,薛仁贵看着眼前人,轻声道:“你…你还好么?”
柳银环低着头,赌气道:“回贵人的话,三四年了,我很好!”
薛仁贵闻言手足无措,可心里却是很开心,慌忙道:“本该早些回来的,但我打仗去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当柳银环看到身穿长衫的薛仁贵,当听着这些结结巴巴的解释,心里面那重合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影突然就重合到了一起。
心里头的那些失落突然就没了,甚至还有些苦尽甘来的窃喜。
所以,当薛仁贵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大着胆子看着薛仁贵,学着别人行礼的模样,开始行礼,动作虽然僵硬,但礼节却是很标准。
柳银环帮着薛仁贵拉扯着身上的褶皱,动作熟练而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