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的竹棚子被压得支离破碎。
无数木屑如密集的利刃一样袭来,打在船舷上,打在盾牌上如急雨打芭蕉一样砰砰响个不停!
嘎嘎乱笑的鸭子变成了嘎嘎嘎的惊恐乱叫,恐惧之下,它们奋力地拍打着翅膀,有的竟然找到退化的技能飞了起来。
岸边坐在马车上的官员倒了大霉,在爆炸的第一瞬间很多马车一下子就冲了出去,有的马儿慌不择路直接冲到湖里面去,有的直接朝着大路而去,马儿朝着记忆里家的方向奔驰而去。
段志玄一手握着一根缰绳,猛然发力:“给老夫定在那儿!”
李孝恭抱着自家马车骏马的脖子,吐气开声:“吁…”
薛万彻见自己的战马也要惊恐地狂奔,直接跳上马背,猛拉缰绳,战马前蹄高高跃起,发出刺耳的啾啾声……
武将可以临危不惧,他们的坐骑也都经历过战火。
可那些文官就倒了大霉,拉车的马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窜,一时间,落水者无数,撞墙者无数,翻车者无数……
李晦看着刚才那冲天而起的巨大水柱,又看着已经铺满了半个曲江池的木屑,他呐呐的张大了嘴巴,颜白是神么?
颜白真的是神么?
对对,他应该是的,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不是人神怎么作的每一首诗词都名篇,不是神怎么挥手间有如此威能!
小船出乎意料的没有翻船,颜白又站在了船头,虽然已然是落汤鸡,虽然脸色白的吓人,可在其他同行的衬托下,颜白那岿然而立的气魄着实让人心折。
颜白忍着耳朵里面连绵不断的轰鸣声,朝着惊魂未定的段志感大声笑道:“够不够万人敌!就问你够不够?”
“你说什么?”段志感看着嘴巴不断张合的颜白有些不解,可他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明明是吼着说话的,可声音却是小得自己都有些听不见!
“够不够万人敌!就问你够不够?”
段志感深吸了好几口缓过神,揉了揉耳朵,这次听见了,晃了晃脑袋,竖起大拇指:“汝真乃大唐第一猛士耶!”
“哈哈哈,我没说大话吧!”
当岸边所有的混乱稳住之后,他们跟李晦一样,看着曲江池里面的情景一时间也都呐呐地张大了嘴巴,整个曲江池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颜白挥挥手,岸边数十艘小船轻轻地划入湖中,数张大网全部撑开,数十名不良人以爆炸为中心划了一个圆,朝着中心位置开始拉网。
而颜白的这艘小船已经到了曲江池中心,杀戮也由此展开。
贼人的人数很多。
在爆炸里也并不是所有的杀手都死掉了,湖心还有浪花翻腾,不用想这就是没死的。
陈林蹲在船头,哪里有水花船就往哪里去,伸手抓起一人头发,看这密密麻麻的辫子,陈林呸了一声:“贼你妈,这又是突厥狗!”
拎着脑袋露出水面,陈林挥刀割喉,然后松手,一连串气泡,一圈圈殷红在水面荡漾。
大牛咬着短刀一猛子扎到了水里,每当他露头的时候就会有一具尸体漂浮起来,大牛下手极狠,无论是死的还是没死的,全部都会在胸口扎一刀,然后用力一拧。
县令说了不留活口,虽然不明白,但命令就跟军令一样执行就是了!
段志感觉得很没意思,他甚至懒得出手,这样杀人比杀鸡还简单。
“要留活口的!”段志感无力道。
颜白摇摇头:“不用留,这里弄完我就结束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这里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
“什么意思?”
颜白捋了捋头发:“贼人已经击杀我可以交命了!”
“这群人背后的那人都不知道是谁,你就交命了?”段志感看着颜白:“你就是这么办案子的?”
颜白看着湖面,看着乱七八糟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能把这么多突厥人弄入长安,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杀那么多人,你觉得这背后的人是我一个七品小官能查得到的?
百骑司是傻子?他们这次纹丝不动你当我不知道?他们应该早都知道是谁了,说不定已经在布局动手了,剩下的与我何干?”
“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
颜白笑了笑:“你看啊,它出来了,今儿已经吃掉了这么多人,往后吃越来越多的人,说不定哪一天是你,说不定哪一天就是我!
在它面前,我们就跟着满湖的木屑一样,别想着有什么全尸,有个衣冠冢就不错咯!”
说罢拍了拍段志感的肩膀:“走吧上岸吧,我也要写折子,把这事儿给陛下好好说一下,然后好好地睡一觉,还有啊,如果你想查就从这船开始,看看是谁的船,很简单!”
颜白悠悠一叹:“以后人人都会是万人敌的!你也是的……他们,还有他们都是的……”
段志感紧紧的握着船桨,看着湖面,看着颜白所指的方向,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难言的暮气!
他头一次发觉,毕生的梦想突然一文不值了!
心也一下子也变得空落落的!
“精神点,你可是百骑司的大头领呢!”
段志感不可置信地看着颜白:“你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