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实实在在地进行了一天。
领旨意站在勋贵群里,颜白是最小的一个,这个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那个过来摸摸他的头,看着台阶下众官员羡慕的眼神,颜白如同身在云端梦里,脑子里一团浆糊,大朝会结束木愣地回到家倒头就睡。
睡醒后发现天比昨儿更冷了,门口喂猫的伽罗嘴巴呼出的气儿都有了点点白雾状。
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忙碌的礼部小吏,颜白才明白昨日的一切都是真的。
七品官服被礼部官员收回,看着新发下来的浅绯色的官服还有金带,颜白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笑,昨儿还打趣自己是万花丛中一点绿,不承想今儿就彻底的告别了绿,当时程怀默还笑自己见到他要称上官。
说以后见到他要躬腰行礼。
没承想这才几天啊,自个儿竟然跟他地位差不多高了,他是驸马都尉属,自己是县男,他没实权,自己也没实权,他多了个公主为妻,自己多了三百户可以收税的百姓。
院子又多了几个人,准确地说是多了三个宫女,她们跟着院子里的金银铜器精美布匹一样都是陛下赏赐,此刻她们三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想看看未来自己家的主人长什么样子,可是却没有勇气。
礼官清点好一切,把礼册恭敬地呈了上来:“颜县男,宫中赏赐已经清点完毕,还请您过目,确认有无少缺之后,小的就去忙别的了!”
颜白接过礼册看都没看,直接说道:“不用看了,看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你忙你的去吧!”
礼官拱拱手,带着笑意躬身离开。
“你们三个叫什么?”
颜白很好奇宫女长什么样,毕竟这样的场景只是在脑海想过,也在后世的影视书籍见过,可如今就在眼前,那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三个宫女闻言整齐行礼,抬起头同声道:“回主上话,出了宫门我们就没有了名字,来时礼官曾告诫,来府上,以后当以主为尊,一切由主上决定,请主上赐名。”
这三个宫女很瘦,看样子应该是二十出头,这个年岁可以说得上是老宫女了,怪不得会被李二当作礼物赏赐出来,此刻,她们眼神满是惶恐,仅仅被颜白扫了一眼,她们就如受惊了幼兽一样有些发抖,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人心疼。
颜白指了指伽罗:“以后这院子里听她的,她比你们来得早,规矩也知道得多,今后她带着你们,不懂的问她就行。
你们想必也看到了,这院子就这么大,这个是我住的,旁边这个屋是你们住的。
有点小,床就一个,一会儿我让伽罗去买两张榻回来,所以这几日就要先跟伽罗挤一挤,嗯?”
颜白想了一下,发现也没什么要说的,于是道:“你们先去收拾下,看你们的样子也是累了好几天,等到把精神养好了,我看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到时候咱们再说吧,对了,至于名字我再想想!”
“伽罗,先去我大嫂家借几床被褥,先打地铺,收拾完毕后你去东市让人送塌来!”
伽罗把怀里的小花猫放到地上:“知道了少爷!来,你们跟我来……”
老爷子起床后精神气有些不足,本就是年华垂暮,经过昨儿一天的折腾,才起床的老爷子给人感觉有些昏昏欲睡,颜白心疼得厉害,站到身后轻轻地老爷子按摩揉捏敲打,帮着活血。
老爷子朝着颜白摆了摆手:“别折腾了,到了这岁数不是外力所能逆的!”
颜白不为所动,手中动作不停,回道:“我们这些儿孙可不是这么想,不信您去问问?”
“老而不死是为贼,活的时间太长了容易让人厌烦,如今啊……”老爷子喟然一叹,悠悠道:“就算死我的眼睛也能闭着紧儿紧儿的了,如果能看到你阿耶,我会笑着对他说,这孩子比你可出息多了!”
可能是觉得很开心,老爷子说罢自个在那儿忍不住哈哈大笑。
“爷爷,这仙游县是在哪儿呢?”
老爷子笑道:“这仙游县啊,也叫宜寿县,也叫盩厔县,为什么叫这么些个名字说起来话长,缘由说起来还得先从前隋文帝说起,文帝这孩子贪图享乐,个人又崇信佛教,为了一己之私他下诏在全国各地修建行宫十二所,供自己出游避暑享用。
而盩厔马召南山黑峪口内的仙游宫与宜寿宫便是其中的两所,相士说此地曲水澄碧、山色灵秀,乃道风仙骨之地,文帝听后向往,便命杨素监造,遣民工万余人,三年完成,久而久之那儿的百姓都以仙游自居。
可自隋末烽烟起,仙游宜寿二宫毁于战火,如今已经是断壁残垣,满地焦木。”
说罢扭着头看着颜白,浑浊的眼满是慈爱:“经突厥掠夺,虽十不存一,虽说三百户,我怕现在凑出一百户都难咯。在泾阳伤营你是立过志的,答应他们,要帮助因伤患而死的袍泽照顾家眷。
曾子三省己身是为君子,如今有了块地,当初你说的话岂能食言,事关品节,咱们颜家人做事儿不能虎头蛇尾,不忙的时候去找一下吴国公,后面的我不说你也明白,这里里外外都要照顾一下。”
颜白点了点头,从大嫂手里接过蜂蜜水和肉糜粥,伺候着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