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偏头一看,对上一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脸。
“呃,这花生真好吃……我听王婶说你叫甘崔崔吧,我叫柳佳佳,我嫁过来的时候你应该在外地上大学,咱们以前还没见过呢。”
确实没见过。
甘脆儿露出超级诚恳(以前招呼客人学会的)笑容,把手里的盘子往柳佳佳那边伸了伸:“佳佳姐,喜欢就多吃点。”
“好嘞!”比甘脆儿大不了几岁的小媳妇快乐地吃起花生来。
“我跟你说,你做的这个花生比卖的还好吃,嚼嚼嚼……我早就馋了嚼嚼嚼,只是不好意思找你要嚼嚼嚼嚼嚼……”
甘脆儿笑得眉眼弯弯:“佳佳姐,不用这么客气,这是主人家的花生,你是来帮忙的,本来就可以光明正大
地吃。”
“说的也是,但又不是小孩子了,偷吃还是有点不好嚼嚼嚼嚼嚼……”
柳佳佳一边说着不好,一边嚼得欢快,显然身体很诚实嘛。
愉快地吃着花生听着八卦歇了会儿荫凉,甘脆儿看了看天色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直接把盘子塞给柳佳佳扫盘,自己起身继续干活。
今晚上主人家要守灵,明天一早出殡上山,等中午回来后正式开席。
甘脆儿就得把上午处理好的肉炖上,该卤的卤好,明天再现炒几个菜,中午就可以摆席了。
没接触过这种席面的城里人可能不知道,宴席都是头天晚上就备好的,因为不少硬菜就跟那花生一样,相当耗费时间。
像那红烧猪肘,除了甘脆儿特制的调料外,就得靠时间炖。
不剔骨不切块,熬一整夜,炖得肘子软糯入味,筷子轻轻一挑,肉就从骨头上脱落下来,吸饱汤汁的肉块别提多美味了。
猪肘子只要炖得到了火候,随便加点调料都好吃。
先前烧好脱毛的猪肘子已经清洗完了,洗好的猪肘子又恢复了烧之前白白的模样。
炖肘子前,甘脆儿先煮了一大锅水,把肘子放进去,用大葱、香菜、八角、料酒等等调料又过了一遍去去腥,再把肘子捞出来放另一个大铁锅里炖上。
等她把甘家特制的调料配好,猪肘子全部炖上,先前去腥的那锅水对着风扇吹凉了不少,甘脆儿就马不停蹄地将牛肉放了进去。
牛肉是不能用热水焯的,不然里面的血水出不来,吃着很腥。
天太热了容易上火,大席常备的羊肉甘脆儿就没买,这牛肉她打算做成两道菜,卤牛肉和酸菜牛肉丸子汤。
卤牛肉是凉菜,味道又重,正好夏天下饭吃。
酸菜牛肉丸子汤更不用说,咸酸鲜香相当开胃。
丸子是甘脆儿亲手剁的牛肉沫,里面还加了点马蹄、蒜末和生姜,和在一起抓握成团。
为了保持牛肉特有的筋道口感,她并没有剁的特别细腻,使得牛肉丸的表面呈现出一种略微炸开的模样。
太阳渐渐西斜,下午来上香的人要比上午多一些。
甭管心里的悲伤到底有多少,来的人都是绷紧面皮,一副悲痛严肃的表情,符合吊唁的主题。
搭配上孝子贤孙一声声悲痛欲绝的哭声,氛围已经烘托好了。
但现在出了少许意外。
来吊唁的客人鼻间都萦绕着一股浓浓的肉香,上香的时候多少有点走神。
“望黄老爷子一路走好……”嘴上念着这种悼念的词,思绪却不由自主地想:在煮什么肉,怎么这么香,香迷糊了……
上完香出了灵堂的人,眼神总是忍不住往院子那头的大铁锅上飘,是明天摆的宴?
到底请的哪个大厨?香死我了,明天一定要早点过来占座……
不止来吊唁的人心思浮动,就连哭灵的孝子贤孙们闻到这股肉香也有点跪不住,甚至比客人们更难熬。
毕竟客人们都是上柱香就走,而他们整天整天都待在灵堂里面哭灵。
想想看吧,大张着嘴哭丧的时候,浓浓的肉香就直往嘴巴鼻子里冲,哭一声咽进去一口肉香,这谁顶得住啊!
“咕咕~”
几声响亮的肚子叫在现在已经有些有气无力的哭声中格外抓耳。
一时间,灵堂里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