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临?
他没搞错吧?
今上御极以后,只亲临过两位臣子家贺寿,其一是国舅府,其二是太傅府。
前者乃他的母族长辈,后者乃他的授业恩师,勉强受得起他屈尊降贵。
可这南阳侯府凭什么得这份殊荣?
今日过寿的还是一后宅妇人,而且没有诰命在身。
二夫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急忙松开怀里的外甥女,转眸朝对面的管家望去。
“你这煞才,可别胡言乱语,陛下怎会亲临侯府?”
管家咽了咽嗓子。
其实他现在也晕乎乎的,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圣驾亲临,那是独属于永宁侯府的荣宠,南阳侯府向来只有干瞪眼干羡慕的份。
反正他在姚家做了大半辈子的下人,还从未见过帝王驾临。
“是,是真的,前院派人来报,说陛下先让程世子带领御林军到府上守卫,圣驾稍微便到。”
“……”
二夫人愣在了原地,一时接不上话。
永乐不知何时凑到了云卿面前,贴着她的耳朵道:“来寻你的,估计是怕媳妇儿跟青梅竹马跑了。”
“……”
云卿满脸的无语。
大白天的追到南阳侯府来,他是有多闲?
这明里暗里都是他的人,即便她插上翅膀也飞不出这盛京城好不好?
小公主见她一副无奈又头疼的模样,越发稀罕这个能拿捏住她皇兄的女人了。
“咳咳,大家都别杵在这里了,赶紧随本宫去府外迎驾吧。”
说完,她拉起未来嫂嫂的手踱步朝花园出口而去。
其余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艳羡与嫉妒之色。
能不羡慕,能不嫉妒么?
一个没有诰命的后宅妇人,竟然能让陛下亲临贺寿,放眼整个盛京城,那也是独一份的殊荣啊。
“母凭子贵,这生个有出息的儿子就是不一样。”一贵妇感慨道。
众人也纷纷附和。
她们潜意识里觉得陛下之所以亲临姚家,是因为姚二夫人生了个少年卿相,得了君主的青睐。
永乐拉着云卿走出花园后,压低声音道:“你猜皇兄他为何突然来姚府?”
云卿斜睨了她一眼,轻飘飘地回应,“殿下刚才不是说了么,过来寻我的,怕我跟人跑了。”
“……”
小公主咧嘴笑了笑,满脸讨好道:“我那不是开玩笑的嘛,皇兄还没荒唐到那个地步,他来侯府定有其他意图,你说说嘛。”
云卿微微敛眸,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也好奇他突然亲临姚家有何目的。
若说他单纯只是过来瞧她的,打死她都不信。
帝王有帝王的考量,他突然驾临臣子的府邸,肯定是想向文武百官释放什么讯号。
沉默片刻后,依旧毫无头绪,“帝心难测,臣女猜不透。”
永乐哼哼了两声,眼角余光瞥到跟在她们身后的姚二夫人时,眸光倏地一亮,隐隐明白了皇兄的心思。
姚二夫人看似只是后宅一妇人,甚至没有诰命在身,但她却是除了云二爷云三爷之外,与嫂嫂最亲的人了。
云家那两房叔父靠不住,日后嫂嫂的娘家长辈,就只剩下身后这位。
皇兄虽然贵为天子坐拥四海,但他若想学寻常人家那般迎娶卿卿,那么在卿卿唯一亲近的长辈面前就得拿出诚意来。
恰好今日是二夫人的寿诞,他屈尊降贵前来贺寿,提前表明态度与立场,日后能更方便行事不是么?
云卿见小公主在一旁傻傻的笑,好奇的问:“殿下笑什么?”
永乐眨了眨眼,“不告诉你。”
“……”
…
一众家丁将姚璟从湖底捞上来时,他的脸色已经呈青紫色,瞧着好似没了生命迹象。
侯夫人咆哮着命婢女去请大夫,又命人将他抬到了二房的偏屋里安置。
室内,两个嬷嬷正在为姚璟换衣服。
室外,侯夫人坐在绣墩上,死死盯着门口负手而立的姚华。
“我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狼子野心,不顾尊卑的觊觎自己兄长的爵位,看来这侯府是容不下你了,
明日我便让你大伯父召集族中长老,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你是如何纵容外人谋杀侯府世子的。”
姚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他命随从将那还没逃走的婢女,以及那两个被灵染敲晕的家丁扔到了侯夫人面前。
“大伯母还是先解释解释这个吧。”
侯夫人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心虚之色,转瞬即逝。
“姚华,你少在那里胡乱攀咬,明明是你觊觎云氏,想要与她在后院私会,便命这婢女引她过去的,
还有这两个家丁,也是你指使的,准备让他们敲晕云氏,然后强要她,逼她做你的妾。”
好一个颠倒是非黑白啊。
姚华面露厉色,眼底蕴出狠绝的光。
南阳侯府传承至今,早就忘了存世之本。
那父子俩一个比一个荒唐,一个比一个昏聩,这爵位留着似乎也没什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