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清怡的最终答案,顾启元心底一喜,有几分不敢确定:“当真?杜小姐可是想好了?” “嗯,想好了。”杜清怡认真颔首,语调不乏温柔:“虽然说……燕雪凝这次的所作所为,伤透我的心了,可我还是狠不下心,要去责罚她。更莫说去找人打断她的双腿。她已经够命苦了,再说今日月夕刚才那一箭可是穿骨而过,想必也是痛彻心扉的。” “她那手腕怕是要留下顽疾,若是双腿还残废,余生可怎么过活?上天有好生之德,兴许按照顾伯父的方式,把他送到庄子上清修思过,每天木鱼经书,也许心境也会豁然开朗,也能放下这些怨气了。那样对她是好事,对我也是一件积德的好事,不是吗?” 顾启元十分欣赏的点点头:“不愧是老公爷养在身边的独女,眼界心境非一般小女子能比,月夕能有你这样的挚友,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顾家的福气。” “顾伯父言重了,清怡也是有私心的,想着学习佛祖圣贤,能开解别人,或许对我也能积累福报,我也好早日觅得一个如意郎君。”杜清怡说到这里,腼腆一笑,“我也不怕顾伯父笑话,如今我 年岁越发大了,也着急自己的婚事……这才,这才急于和那位江秦公子相见,想探明对方的心意,哪成想给大家惹了这样的麻烦。” 顾母在一旁听着, 一直不曾插嘴,但听到杜清怡提起这事,适时地柔声开口:“可不许这样说自己,清怡,女大当婚,你能为自己的婚事操心,这本事好事,千万不要把事情都怪罪到自己身上,你也是带着女使出城去的,又无做任何逾矩之事,错的是那些心思不轨的人。” “多谢伯母这样安慰我。”杜清怡愧疚地低下头。 “哪里是安慰你了,这都是我的心里话。若真的要归根究底,这事儿其实是我的不是,你顾伯父虽说是家里的主君,但主君都是只管外面的事,这内宅之事,婆子丫鬟的调度安排,还有如何调剂雪凝和青青的关系,这都是我这个作内宅主母的事。” 顾母的言语更是歉疚不已,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若我能早一点发现雪凝的心思,把各种关系处理好了,这些事儿都不会发生了,是我没有照看好你们……” “伯母千万不要这样想,或许我命里就该有这个劫难。”杜清怡忙走上前,柔柔地拉住 顾母的手,“今日我也算看明白了,燕雪凝心里的怨气,尤其是伯母你规劝两句,就能调节好的?她是见不得如今顾家过得太平,她不闹这一出,就算是伯母你把心肝都摘下来给她,她始终不会甘心的。” 一旁的婆子看顾母的确伤心自责,也跟着劝说:“是啊,我家小姐这话没说错,那燕雪凝积怨已久,就算是您天天住在她院子里,给她摘天上的星星下来,她也不稀罕。她就是想让顾家一起遭难,她心里才美呢。” 在两人的接连劝说下,顾母勉强点点头,扯了扯嘴角,“不说这些了,清怡,这事儿让你受惊了。我给你赔个不是,也请你替我给老公爷转达一下我们的歉意,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父母一向开明,他们必定不贵怪责您和伯父的。” 杜清怡又宽慰了顾母几句,然后转移话题,“清怡这两日身子疲累的很,想早点回去歇着了。” “好好,我送你。” 顾母这才想起杜清怡也是在此事中受了大惊吓的,那必定这几天都没有吃好睡好,忙吩咐周嬷嬷跟着自己一起把杜清怡送出大厅。 就这样,顾母送杜清怡往她休息的院 子走去。 顾青青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自打刚才胡乱插嘴被父亲砸了一个茶杯后,她就不敢随意开口了。 她只是有些冲动,但她不等于是个傻子。 看现在的情形,她也看的明白自己的爹看在和燕老太傅的关系上,如论如何也是舍不得重罚燕雪凝的,更别提打死燕雪凝了。 再加上杜清怡也是个软性子绵软善良的,又不忍心真的让燕雪凝断胳膊断腿。 看着样子,燕雪凝受的皮肉苦,也就是刚才嫂子射出的那一箭了。 尽管她真的不服气,不想让燕雪凝随便关到山野之地的庄子里算作罚罪,但爹爹和清怡姐姐都已经下了决定了。 她这个晚辈,对于长辈的决定,也是没有质疑的权利。 唉。 顾青青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垂幔后面的侧厅,一想到燕雪凝还躺在里面被嫂子救治,她就想进去唾几口唾沫。 什么东西,简直就是个疯女人! 忍着想要唾骂的欲望,顾青青咬咬牙,也跟着顾母一起走了出去。 周嬷嬷还有杜清怡身边跟着的婆子则在两人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守在庭院门口的婆子将家里的主母和贵 客一起出来,面不改色的给两人见礼,然后继续守在门口。 院子外面,比起以往清净了不少。 继续见不到从门口路过的丫鬟婆子,或者跑腿的小厮。 只有零星两三个护院巡防的时候,会从门庭外面经过。 偌大的顾家老宅,此刻寂静无声。 此时此刻,大院侧厅里。 燕雪凝已经被人抬到了靠在墙根的一张软榻上,昏迷过去之后,她的脸色也比之前还要白一些,靠近鬓角的位置也隐约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厅子里站着的都是签约了死契婆子们,依照刚才秦月夕的吩咐,端来了好几盆烧开又放温了的热水侯在旁边。 就连秦月夕的医药箱也拿过来,就放在软榻旁边的小几上。 秦月夕此刻正半蹲在软榻旁边,打开医药箱子翻找自己等下手速的时候说需要的手术刀、纱布,酒精棉和止痛药。 两个暗卫也没有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