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老林走的时候,还是带着那个装得鼓鼓的荷包走的。 秦月夕对他眼角的湿润和抬手抹过眼窝的动作视而不见,先一步推着顾梓晨的轮椅往村里走。 “顾大哥,你帮我看看老林走远了没。” 秦月夕忽然提了个古怪的要求,她脚步未停,速度却放慢了很多。 顾梓晨唇角一抽,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浮现出来,因他背对秦月夕的缘故而不曾被她察觉。 他动作稍微慢了些,秦月夕就开始催促起来。 “快看看啊,他走没走远!” 她没觉察到自己说话时带着些许嗔怪的意味,听起来就像是在跟顾梓晨撒娇似的。 顾梓晨表情一僵,动作迟缓地转过头去,依着秦月夕的话向后看了一眼。 “走了,走得人影都看不见了。”他的声音也有些僵硬,听起来格外的不自然。 “走了?那就好,顾大哥你先回去跟顾伯父、顾伯母打声招呼,这两日未归他们一定急坏了。我要去那片地看看,就算是翻得再仔细,也该收拾妥当了。” “好,你也早些回来。” 顾梓晨声音一顿:“他们也一样担心你。” 秦月夕手一松,轮 椅在顾梓晨的操纵下丝毫不停地向前走,而她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了半晌才离开。 到了村口的那块地,秦月夕远远就看到地里依旧有人在忙碌,看样子是在浇水。 她连忙快走了几步,而地里恰好有人抬头擦汗,一眼就看到她,顿时向周围招呼起来:“大家都停停手,顾家媳妇回来了!” 其余人闻声纷纷看过来,见真是秦月夕回来了,立刻也放下手头的活计,向地头处聚拢过来。 “顾家媳妇,你回来了?” “瞧瞧,这地咱们都可翻好了,可没负了你的嘱托。” “就是,这地啊荒了太久都干透了。要想播种,那也得把水浇了,然后再用粪肥和草木灰之类的把地沤上,待到明年开春时薄薄地种上一茬,再继续休养一阵,如是三四年,也就将这地养回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跟秦月夕打着招呼,尤其是有个人还滔滔不绝地向她传授起养地的经验来。 他们谁也想不到秦月夕原本是打算如何将这石头地变废为宝的,虽然都是用的浇水的手段,但秦月夕的水妙用无穷,可不是普通的水能比拟的。 “这都已经超出我雇佣大家劳 作的范围了,远远超出了。” 秦月夕看着眼前那一片地,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浇透了水,原本一脚一股烟尘的荒地已经变成了近似泥滩一般的地方。 每个人的鞋和裤子都糊着泥巴,虽然看上去浑身脏兮兮的,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格外灿烂真诚。 秦月夕忽然觉得胸口一暖,喉头蓦地就哽住了。 她不是不知道这些人中很多都在盼着将来能被她雇佣,整整六十亩地顾家不雇佣人手根本没法儿种。 她出手大方,待人又宽善好说话,比起被周家剥削得只够一家满足个温饱,不如投靠她还能有些富余拿去赚钱补贴家用。 这些她怎会看不清楚,可是她似乎已经忘记了,除了金钱利益,还有别的一些东西会让人心甘情愿地付出。 “不超不超,顾家媳妇你给的工钱就是让咱们再干上一个来回都不亏。” 有人才说了一句,立刻就引起一阵哄堂大笑来。众人纷纷笑着附和,气氛和乐融洽得让人不忍打断。 秦月夕任由他们笑闹了一阵,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乡亲,今日的活计到这儿已经足够了,大家就早些收工回家吧。” 喧 闹笑声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面带讶异地看着秦月夕,不知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顾家媳妇,莫非你……用不着咱们继续帮忙了?” 一个人忍不住问道,其他人的心情也如同他一样,忐忑地悬着。 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哪句话说错了,面面相觑着又不知该如何才能让她消了怒火。 “大家误会了,我只是看这地差不多已经浇透了,所以……”秦月夕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才好。 她习惯了用拳头和钱来解决问题,每次出手阔绰的背后并不是因为她如何大方,而是钱是最能笼络人心的方法,也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如今她想试着换一种方式来释放善意的时候,却不知该怎样表达了。 “哎,原来是咱们误会了。顾家媳妇只是给咱们多些休息时间,可不是不要雇佣咱们了。” 有人这么说了,其他人想要跟着附和几句,又都不由自主地去看秦月夕的眼色。 “李大哥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恰好我这几日不在,也想趁着下午走走看看,待我看过之后,明日再继续开工不迟。” 秦月夕点了头,一番话也给众人吃下了 定心丸,他们这才重新恢复了笑容,心头一块大石也跟着落了地。 “既如此,那我等就谢过顾家媳妇了,明儿一早照旧按时上工,绝不会有半分迟疑。” 大家都纷纷这样表了态,跟秦月夕道别之后拎着顾家分配的工具往顾家老宅走,如今那边儿留了座柴房做仓库,所有的农具用完是要归还回去的。 不多时人就走光了,只留下秦月夕一人还站在田埂边。 她一早从邻城出发的时候天都没亮,一路又是快马加鞭地过年回来,此时甚至连晌午都不到。 不过现在天气越来越热,若不呆在树荫下,像这样曝晒在阳光下一会儿就会让人大汗淋漓、头昏目眩。 秦月夕这具肉身经过灵泉水的洗练,早已将身体中的杂质等排除干净,比起她刚进入这具身体时的素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久的曝晒也没有让她有昏眩的感觉,只是有些燥热口干而已。 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