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应昌希望杨振能够如同大明朝之前对朝鲜所做的那样,帮助他们除奸党、清君侧,拨乱反正,但是同时他又不希望杨振对朝鲜有什么别的企图或者其他的危害。
面对杨振想要攻占江华城的野心,而且是利用沈器成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野心,他的心里,莫名地有些抵触。
可是他之所以被沈器远沈总戎说动,一起参与第二次反正之谋,难道不正因为对现在的王上及其宠信的奸党们不满吗?
而要推翻他们,没有大明军队的帮助,恐怕也是完不成的吧!
安应昌犹豫不决。
然而他正纠结着,就看见杨振脸色一沉,对他冷冷说道:“怎么?你敢参与沈器远沈总戎之谋,却不敢将其付诸行动吗?若能说动沈器成充任内应,打开城门,则江华城内宫室府库,也可免遭兵灾战火之祸,同样功德无量!
“当然了,如果沈副使不愿配合,不愿充当我军内应,那也好办。本都督既然能够攻破你的鼎足山城,当然也有绝对的实力攻破那个江华城!
“只不过,到那时,江华城难免玉石俱焚,而他沈副使与其长兄沈器远暗中谋逆,意图废除李倧,另立新君的事情,就别怪我不能为他们保密了。”
说到这里,杨振呵呵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有些纠结的安应昌,最后说道:“到了那时候,本都督只需派人散布一张揭帖,就能将其谋逆之事传遍整个汉阳城!届时,他沈器成沈副使下场会如何?包括其长兄沈器远,其沈氏家族又会如何?”
“都督不可,切不可行此下策啊!”
安应昌一听杨振说要揭穿沈氏逆谋的话,一时间脸色骤变,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认识到,在杨振的面前,自己们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因此,他一边连说“不可”,一边慌忙站了起来,快步绕过石桌,来到院中,朝着杨振撩袍跪地说道:
“末将明白了,末将遵命,末将现在就安排可靠人手假扮溃军,前去江华城,去联络沈副使,将大明天兵到来的消息告知沈副使,请他在天兵到时充当内应开门!”
见安应昌不再迟疑,杨振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点头同意,命他马上安排人手前去。
与此同时,杨振也传令给在场的几个人,叫他们各自回营分派人手,预备弹药干粮,做好随时北上江华城的战斗准备。
崇祯十三年六月十二日上午巳时,安应昌派出去走小路北上联络沈器成的小队出发了一个时辰以后,杨振也带着张臣的火枪营出发了。
这个时候的江华岛上,并没有从北到南,也即从江华府城到鼎足山城之间,直接贯通南北两地的大路。
当然了,江华岛上连接南北两地的像样一点的大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
经过数代朝王的经营,江华岛的东边海岸线上,倒是有这样的大路。
但是如果走这样的大路,那么从鼎足山城到江华府城之间的距离,可就绕远了,就不是三四十里了,而是要凭空翻一倍都不止。
而且,那条路上全是城堡墩台,什么草芝堡、徳津堡、广城堡、甲串墩、月串墩,全都集中在江华岛东部对陆的海岸线上。
因为江华岛被当成以前的高丽王朝和现在的李氏朝鲜的陪都,主要是为了在北方民族南下的时候,跑到岛上避难。
所以,岛上的军事设施,设防的堡垒工事,主要是面向朝鲜半岛的陆地方向、沿着江华岛的东部海岸对陆修建的。
虽然安应昌说了,丙子胡乱以来,李氏朝鲜元气大伤,军队规模大幅度缩减,国家武备松懈,既没有财力物力恢复草芝堡、徳津堡、广城堡的城防工事,也没有多余的兵力派往那里驻扎,但是对于安应昌所说的话,杨振还是并未全信。
当天上午,杨振一边安排郭小武跟着安应昌的队伍走在前面打前站,自己带着安应昌本人与张臣的火枪营紧随其后出发。
另一边则叫仇震海、俞海潮率领他们的船队主力,带着从安应昌手下挑选的向导,从鼎足山下的驻泊地出海向北。
杨振命令他们通过江华岛与朝鲜半岛之间狭长的海峡,前往岛北的甲串墩一带游弋,并且叫他们一旦顺利抵达了甲串墩附近,就用重炮轰击甲串墩。
杨振下令这么做,既可以验证安应昌所说的话是否真实可信,验证其人是否真正可靠,同时又可以运送大炮和给养北上。
到时候,就算那些沿海的堡垒墩台里面,有朝人兵马驻扎也没事儿,他们的船上装有重炮,足以展开反击。
而且他们毕竟是乘船行驶在海上,实在不行的话,也能够全身而退。
就这样,崇祯十三年的六月十二日上午,杨振带来的火枪营水师营,分作海陆两路,前往江华城去了,只留了仇震海船队的小部分人马,留守鼎足山城。
从鼎足山城出发,前往江华府城的小路,大多是翻山越岭、起起伏伏、荆棘丛生的山间小道,虽然有安应昌这个熟悉地形道路的向导,让杨振他们没走什么弯路,或者说少走了很多弯路,但是这一路仍然耗费了他们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
等到杨振他们一千多人走出山林,终于来到江华府城的南部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