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听明白了李禄的话,知道他是顾及自己的安全,心里有些感动,但是嘴上依旧有点不饶人。
杨振笑骂着将李禄赶出了壕沟,让他领着掷弹兵队里的几个队官,去点燃万人敌引信上的火绳。
卧牛沟方向的炮声,依旧一阵阵地响起,通常是红夷大炮的声响响过了一阵之后,就会响起一阵冲天炮打出去的开花弹的爆炸声。
两种炮声交替着响起,一波才平,一波又起,间或地也会传来一阵飞将军手榴弹密集爆炸的声音。
杨振正侧耳细听卧牛沟方向传来的声音,突然之间,却又再次听见了熟悉的马蹄声正由远而近传来。
“这么快?!”
杨振抬头朝对面山头一看,就见俞亮泰所在的位置上正有人晃动树丛,顿时知道的确有人来了,但来人不多。
杨振正要传令李禄他们隐蔽,一低头就看见李禄领着那群道路上引燃火绳的队官们,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翻进了壕沟里。
显然,他们也听见了马蹄声。
这个时候,蹲守在壕沟里的火枪手和掷弹兵们,以及部署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那片断壁残垣里面的马壮等人,也不需要杨振再传命令,一个个早放低了姿态,隐蔽了起来。
马蹄声由远而近,并且再一次从他们眼前的道路上疾驰而过。
杨振透过濠沟前面的树丛,偷偷瞥了一眼,发现疾驰而过的满鞑子只有十几骑,看来只是后边大队援军的前锋哨探或者信使。
不过,这一瞥却也叫他看清了对方援军的身份,前来增援石廷柱的,正是满鞑子镶白旗的兵马。
满鞑子的镶白旗衣甲,是白色的衣甲上镶了一圈红色的包边,十分显眼易认。
杨振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有些激荡的心神,便叫麻克清到壕沟背后的山坡上那片断壁残垣之中传令,叫马壮指挥的十门冲天炮的炮手们装填好弹药,点燃了手持的火绳,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如果埋设在路上的万人敌,在满鞑子镶白旗骑兵抵达的时候不能够第一时间打响,那么就将由马壮指挥的炮队来担负起轰击满鞑子骑兵并阻滞他们快速前进的职责。
麻克清领命而去,刚刚消失在那片废墟的后面,东官沟西南尽头处,就响起了一片沉重的马蹄声。
一阵紧似一阵的沉重而密集的马蹄声,就像是暴雨冰雹袭击了单薄的屋顶,发出一阵噔噔噔噔的闷响。
两千多匹战马驮着背上的骑士所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是踏在了杨振的心上,让他一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杨振紧握着火枪的手,已经握出了汗。
这不是他的第一次伏击战,但是这一次伏击战却很不一样。
首先,满鞑子的人马数量远远超过了他所率领的队伍。
其次,这支人马不是二鞑子,而是满洲镶白旗的旗丁披甲牛录。
再者,东官沟的伏击战场与卧牛沟相距并不遥远,一旦两边的敌人冲过了伏击场,实现了会合,那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终于,东官沟入口处的马蹄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呼啸着滚滚而来。
大队大队的镶白旗骑兵冲击进来的时候,那声响那场景更如同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震人心魄。
转眼之间,进入东官沟伏击地的镶白旗骑兵前队,像一阵旋风一般地来到了杨振的前方道路之上,然后又如同旋风一般地冲过了万人敌埋设的地域。
但是,之前李禄他们埋设的万人敌,却没有一颗如期炸响。
杨振眼见这个情况,不由地心急如焚,径自抱着火枪从壕沟里突然站了起,冲着东官沟里正汹涌奔驰的满鞑子骑兵,猛地扣动了扳机。
经过改造的鲁密铳龙头轨瞬间发动,夹着火石,击打在火枪药室上方铁片上,一串火星落入下面的引火药槽里,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枪响。
一阵白色烟雾瞬间升腾而起,同时一颗装填进去许久的铅弹,通过长长的鲁密铳枪管加压,从枪口强劲地喷薄而出。
此时此刻,满鞑子镶白旗喧腾的骑士们正排着密集的队形,一往无前地朝着数里外的卧牛沟方向猛冲。
杨振根本不需要认真瞄准,随便抬手一枪,就能放倒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杨振的枪响,一名奔行在外围的满鞑子骑士应声而倒,随即坠落到了马下,在满鞑子队伍当中引起一片大哗。
就在这个时候,早已按奈不住的火枪手们,在张国淦的一声暴喝之下,纷纷从壕沟中站了起来,朝着坡下道路上的满鞑子骑兵打响了自己手中的火枪。
整个东官沟沟底的宽度,窄的地方仅有百余步,宽的地方则有数百步,入口处甚至宽一二里。
杨振他们在东官沟沟底埋伏的地域,不是最窄处,但却可以保证当面道路上的每一个满鞑子都在他们的火枪射程之内。
三百杆鲁密铳改造的火枪,几乎同时击发,打出去的三百颗铅弹,瞬间就钻进了道路上正疾驰前行的人马躯体之中。
排枪响过,马嘶鸣,人惨叫,东官沟沟底道路上的满鞑子骑士们顿时一阵大乱。
有人在哇哩哇啦地高声喝骂着,挥舞着旗帜,指挥着变乱突起的队伍,试图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