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昏耀也躺下了。就这样隔着皮毯拥抱着兰缪尔,闭上眼睛。 其实,就像每一个强大的魔族那样,昏耀并不喜欢温柔的旋律,他更喜欢激烈的夜晚,喜欢把兰缪尔折磨得宛如溺死,最后在自己的臂弯里昏厥过去。 就像前几年那样,他的战利品脱力晕过去的时候总是湿漉漉的,无力地滴着温热的水。魔王会贪婪地拧干他,再慢条斯理地享用。 但现在,不再有这样的事了。他的奴隶体弱多病,连今晚这种程度都算有点过界。明天再送点什么东西讨好一下吧,昏耀闭眼想着,送点什么呢…… 深渊的风声呜呜地吹。 像笛声,像哭声。 吹到梦里,化作过往的声音。 …… 当啷,又是锁链在响。 又是一望无际的旷野,篝火与营帐。 俘虏被拖了进来,魔族的战士粗暴地将其带到王的面前。 冰冷的铁链沉重地压下,将人类的身躯压得佝偻。那跪地的俘虏有着深金色的柔软长发,修长白皙的手足,身上的亚麻长袍血迹斑斑。 “吾王。”有侍从递上马鞭。 “不。”昏耀却冷笑着甩开。他调教奴隶从不用这个,太轻,太小家子气,还不如刀鞘、矛杆,甚至自己的鳞爪。 所以此刻,年轻的魔王伸出自己的手掌钳住了奴隶的脸,不容情地往上一抬。 “现在怎么不祈祷了?” 他看到那张脸,眼底就迸出凶戾且兴奋的光,“莫非,你也知道光明神的恩泽照不进伽索深渊吗——” “人类圣君,兰缪尔?” 俘虏微微失焦的紫罗兰眼眸,映出了魔王高大的身影。 “我已不是……圣君了。” 兰缪尔身负重伤,十分虚弱,连发声都困难,说半句就要喘上一口气,“魔王昏耀,如你所愿,我现在是……你的战俘和奴隶。” “那么称呼我为你的王。”昏耀低低道,“吻我的鳞尾,献上你的鲜血、性命和灵魂的忠诚。” 兰缪尔颤抖着,忍痛一点点俯下身去。他背后是给魔族战将俘虏才用的重锁,随着动作铛啷作响。 “……吾王。”他亲吻了昏耀垂在地上的尾。 然而疲惫、重伤与身上的重量,令曾经的圣君再也无法重新直起脊背,只能以一个极尽卑微屈辱的姿势俯在“新主人”面前。 “听说,入深渊之前,你的臣民任你在神殿前跪念了三日三夜的忏罪文。”昏耀盯着他,缓缓道,“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兰缪尔冷汗淋漓地喘了许久,才勉强出声应答:“……是。” 他佝偻的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越来越惨白,似乎随时都会脱力晕过去。 有个老者的声音发出讥笑:“圣君入深渊,竟然是为了这样一群忘恩负义的老鼠。” 又有个高傲的女孩嗓音嘲讽道:“谁叫神殿声称光明神的庇护无往不胜,可是圣君却败给了魔王呢?哈,那些人类都说,一定是他不够虔诚,不够洁净!” 兰缪尔垂眼不答。 忽然,他面前阴影一晃。昏耀在他面前蹲下,从腰间拔出一柄小巧的金色匕首,又抬起他的脸,问:“认得吗?” “……什么?”兰缪尔迟钝地眨着眼,他嗅到了魔王身上的血腥味,但他的视野斑驳不清,阵阵发黑。 他模模糊糊地说:“抱歉,我看不清了……” “那就猜猜。”昏耀道。 兰缪尔沉默了须臾:“……是那枝箭吗。” “你很聪明。” 昏耀站了起来:“我以魔息重淬了那枝箭,现在它变成了一把匕首。兰缪尔,这七年,我从不敢有一刻忘记你,和你赐予我的一切。” 兰缪尔已经没有力气给出什么反应了。昏耀抽开手掌,他的头部就安静地垂下来,眼眸渐渐涣散。 “是吗……我也,”可他竟微弱地笑了一下,自嘲似的轻轻说,“从不敢忘记……你。” 他说完,就好像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闭上眼不再有动静了。但俘虏不被允许在审问的过程中昏迷,一个魔族士兵上前,用力攥紧了兰缪尔颈上的锁链。 附魔的符文发挥了效果,兰缪尔绷直了脊背,凄楚地叫了一声。但仅仅几息之后,随着符文效果减淡,他却抽搐着吐出两口污血,再次昏了过去。 那样的痛楚,竟然连刺激片刻的清醒都不能够。昏耀皱眉:“怎么回事?” 旁边,一位老魔族摇头晃脑,是刚才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