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郑卫民和王云芳起得很早。
王云芳自已换了一身黄色的连衣裙,扎了个马尾,简单大方。
照了照镜子,她去盯着郑卫民把衣服挑好换上,两个人才出去吃早饭。
王县长和马主任先过来了,俩人在外面抽着烟闲聊。
“等会儿教育局那边的同志们自已过去徐家村大队,咱们和卫民云芳一起走。”
马主任说道:“能行着哩。正好我也没吃早饭,在招待所蹭一顿。”
“一搭里,我也没吃。”王城呵呵笑道。
“哎,出来了!”马主任把剩下的半截烟迅速抽完,和王城一道进去。
郑卫民和王云芳热情地和他们打着招呼,互相让着往餐厅去。
餐厅里有各色小吃,郑卫民还是挑了饸饹,端着碗呼啦啦地吃着。
“你少吃点……也行,多吃点吧。”王云芳想说今儿有酒席,让郑卫民早饭不要吃那么多,但一看到身边的王城和马主任,便想到今儿郑卫民可能又要喝多,肚子里得多点东西才行。
吃罢了饭,还没出发,韩亚文满头大汗地出现了,他穿着一件花衬衫,喜庆倒是挺喜庆,就是有点街里小混混的感觉。
“你怎么没留在黄原?当初在北京的时候,你可口口声声说是婆家那边的。”王云芳觉着挺意外:“是不是黄原那边出什么状况了?”
韩亚文说道:“没出,但也差不离了。幸好我到的早,要不还得去大队寻你们。”
“你吃饭了?”
“吃了!我其实是来找马叔叔的。你们先上车,我和马叔叔聊几句,等下咱们一块去大队。”韩亚文可不敢找王城,一找王城,谁都知道要出大事。
“哎,行!”王云芳很高兴,有韩亚文一起,郑卫民可以少喝一些;至于黄原那边,韩宣怀不是主角,没事儿。
王城招呼道:“那咱们就先上车。”韩亚文找马主任能有什么事儿?难不成冯汉文那边找原北要化肥了?
他觉得很有可能。
人家可是韩亚文老子的战友,从外地来的化肥一直都是孙副专员负责分配,别人轻易插不上手,估计韩亚文是得了老子的命令,过来同原北协商——那可不就得先找马主任嘛。
只一会儿,马主任和韩亚文一起出来了,王城看到马主任头上一样有汗,心道,可能真被他猜中了。
“那咱们出发吧!”马主任招呼了一声,开始安排车辆:“那个,亚文,你就和卫民云芳一辆车,你们年轻人能说到一块去。我和王县长一辆车,我们两个烟枪,路上说不定还得多抽几支,别熏着女同志。”
一上车,郑卫民就问韩亚文道:“出事了?”
韩亚文摇摇头:“可能是我杞人忧天;昨儿有人在招待所附近晃悠,传达室的大爷见多识广,说有可能有人会趁机找你告状。”
“咋不是韩叔叔?他可比卫民官大。”王云芳奇道。
韩亚文说道:“我爸?他在黄原还没我出名呢,谁找他?要找肯定是找他郑卫民。”
这事儿还真不好办,郑卫民甚至都不是政府里的,他还在学校里没出去;但黄原的人打心里认定他郑卫民说话一定好使——应该会好使。
要是车前面忽然出现了一群人告状,郑卫民……还挺抓瞎的。
另外一部车里,王城头上也开始冒汗了:“昨晚……”昨晚办公室没人,电话也找不到;他们今儿甚至都没去办公室,直接就到了招待所。
马主任说道:“亚文还有一层考虑……要是真的有人冒出来,他从车里出来,说自已是个体户,替郑卫民挡一遭。”
王城想起来了,难怪今天韩亚文穿了个花衬衫,为的就是和他们这种干部打扮的人区分开。
“行吧……先去大队,路上不会有什么事儿,到了大队我赶紧给公安局那边打电话,让他们多留意一点。”
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人会想找郑卫民主持公道。
王城不管政法这一块,想不出来最近有什么冤案;但他也知道,有的人并不一定冤,可能是没占到便宜;或者是单纯为了使坏,告某个人一状——他们自已则半分好处都没有。
一路担心着到了徐家村大队,这边的唢呐已经响起来了。
看着砖厂停的大巴车,马主任说道:“教育局的同志们先到了一步。”
大队里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郑卫民曾经住过的窑洞也被打开安置他们坐着聊天。
徐志全的炫耀是全方面的,秀莲的嫁妆不必说,三转一响都有,还多了个大彩电。
砖厂这边,烧好的砖块码放得整整齐齐,硷畔上的两头肥猪宰杀完毕,一群妇女在帮忙清洗下水。
甚至还有娃娃们帮忙带着这群陌生人去看苹果林。
“专家说明年就能结果子了,结出来先送去北京给我卫民叔……我卫民叔说了,不管结出来多少,北京都要了。”
这群领着死工资的公家人很羡慕,按照徐家村大队的说法,明年秋天县里面可能都没有这个苹果来发福利,这咋能这么抢手?
大队家家户户的窑洞都接了砖帽,门窗也都很齐整;里面他们看不到,但院子里放着自行车的人家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