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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无风。
太清殿寝殿。
殿内灯火通明,空气中飘着丝丝烛火香气又掺杂着一些药味。
门口摆放着两盆冰,侍女正拿着扇子缓缓往屋里扇凉风,动作又轻又慢。
晋元帝靠坐在软榻上。
明黄里衣耀眼夺目。
手边玉碗盛着半碗药,正在冒着热气。
片刻,男人端起药碗,屏住呼吸强行喝下。
立马便有侍女上前来替他按揉穴位。
阿五急匆匆从殿外走进,躬身行礼,递上手中密信。
“陛下,徐州传来的信。”
晋元帝挥退侍女,接过信件拆开。
片刻,信纸在他手里被揉成团。
阿五示意门口扇凉风的侍女退下,这才道,“两月半前,一群山匪劫了货,送镖的镖师全都死了。
那群蠢货居然瞒着没上报。
一月半月前,镖局又派了人送货,不成想还没出山寨就出了差错。
咱们的人赶去山寨时,整个山寨已经被烧毁。
而顾巡抚刚到徐州,又有人把证据送到了他手上。
这一切好像都太过巧合。”
晋元帝嘴角不可见地抽了下。
新帝继位,总要做点面子活。
这顾巡抚,正是他派出去巡察地方,整顿吏治......
没想到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陛下!”殿外大太监元禄小声禀报,“沈都尉到了。”
“让他候着。”晋元帝冷冷开口。
殿外脚步渐远,他看向阿五,继续道,“徐州有古怪......这几年来镖局送货一直无事,怎会突然被人察觉。
徐州前脚刚出事,紧接多个州县据点都被端。
还有眼下四起的舆论,就像是有人精心谋划一般。
能让舆论发展如此迅速的......看来是赤水那边有人忍不住,出来捣乱了。”
“陛下,您是说听风阁?”除了听风阁,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哪方势力能将消息传播得如此快。
“恐怕不止听风阁。查,看看到底是哪几只老鼠从赤水溜了出来,若是有那黎家的女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朕抓来。”
这些年他频繁往赤水那边派人,却总是无功而返,甚至不返。
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止是这把龙椅,还有赤水。
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老鼠溜出洞了。
......
太清殿外。
一道玄衣身影静候门前。
夜色清凉,玄衣少年于夜色下更显神秘清贵。
“沈都尉,陛下宣你!”殿门口元禄走来,躬身行礼。
少年回礼,唇瓣不经意动了动。
寝殿门外,玄衣身影行跪拜礼,“臣沈苛,见过陛下。”
晋元帝坐在软榻上,居高临下淡淡觑了他一眼,“平身,近前来。”
“是,陛下。”
晋元帝命大太监元禄奉茶。
沈苛便立于软榻前,沉默无话。
待得元禄将茶奉来,晋元帝才开口,“沈都尉,可知朕今日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沈苛微微垂首,语气恭敬,“回陛下,臣不知。”
接过元禄递上来的茶盏,晋元帝道,“沈都尉,你是几岁入的军营?”
“回陛下,十三岁。”
皇帝执茶盖撇了撇杯中浮沫,许久才道,“朕喜你年少有为,故而将你留在京中任职,算算时间,快一年了。不知沈都尉在京都可还适应?”
“回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在何处办事皆是为了替陛下分忧。”
“哈哈,好,此次徐州之行,你仅率二十余人便将徐州悍匪尽数剿灭,此事传到京中,朝臣们莫不赞赏有加。”
“臣惶恐,不敢当谬赞。”
“沈都尉不必谦虚,你的本事朕都看在眼里。军营里的老将也都对你很是喜爱,说你有勇有谋,此次剿匪你以少胜多,更显你心思缜密多谋。假以时日,我东巍必又多一栋梁之材。”
抿了口茶,晋元帝转手将茶盏放置于软榻小几,轻轻一声碰撞于片刻沉默间异常清晰。
让沈苛心头缩了缩,眼底不可见发沉。
“沈都尉一身好本事,为朕为东巍助力颇多。朕今夜找你入宫,实则是有另一要事要交予你去办,希望沈都尉能一如既往发挥你的足智多谋,不要叫朕失望才好。”
沈苛拱手,“臣定当竭尽全力。”
“想必沈都尉对赤水应该并不陌生吧?”
“回陛下,赤水位于三大国交界,乃是法外之地。臣早有耳闻,也知当地势力错综复杂。”
“你既知晓,想必也应该知道,这赤水地界乃三大国的一块心病,各国都想将这块地收入版图。”
晋元帝抬眸,视线紧紧落在玄衣少年身上,“朕此次要你做的,就是带兵去收服赤水。那些当地势力盘踞多年在赤水扎根极深,那些势力头目也都是有能者,若能将他们诏安归顺朝廷为朕所用最好,若不能,当诛!”
少年眼眸一瞬剧烈收缩,用尽了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在皇帝面前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