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船是在第二日一早租上的,小灵宝大方给了钱。
小县城距离土河大概还有一百里的路程,不过沧铭天并不打算先去土河,他得先将苏月送回湘南城,之后再前往。
把一行人送上船,沧铭天取下腰间两柄剑递了上去,“灵宝,你如今的功夫也算驾轻路熟,该换换武器了”
灵宝郑重接过双剑,抬头,“师父?剑给我,你用什么?”
自昨夜后,沧铭天以往那张沉闷的脸,变得时时刻刻都带着笑意,整个人好似一夜间年轻了十岁,他笑道,“灵宝,剑法到了一定境界后,是不依赖武器的,再则,这双剑不易带去皇城”
娃点头,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师父,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傻灵宝,武器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不是你去保护它”,苏月一身华丽服饰,脸上有着精致妆容,走动间,头上步摇发出清脆当当响。
摸了摸娃儿的脑壳,苏月眼眶微微泛红,“灵宝,你可怪为师不跟你们一道回去?”
娃立刻摇头,“先生,您教过。当行而行,无所顾虑!”
当行而行,无所顾虑!
这话从一个六岁女娃嘴里说出,苏月既觉好笑,又觉欣慰。
再次抱了抱娃,‘小俩口’转身出了船舱。
分别在即,沧铭天没让众人送他们下船。
码头宽道上,一辆豪华马车停驻在侧。
沧铭天摇身一变,成了长相平平的富豪商贾,携温柔端庄爱妻上湘南做买卖。
......
今日罗八川心情大好,特地把身上为数不多的老底掏了出来购买食材,吩咐老厨子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待即将分别的‘同伴’
货船在运河上快速行驶,明亮月光洒下,甲板上落上一池月光。
船舱内灯火明亮,众人围坐在矮几旁,满桌子好菜色香味俱全,罗八川从门口走进,手里提了两坛好酒。
一想到马上就能撇下这群孙子,男人多日积攒下来的怨气烟消云散,控制不住想笑,“哈哈,敞开了吃敞开了喝,今儿老子请客,待明日到站,咱们就分开”
是以,这顿酒菜是他特意招待——啊呸,是特意庆祝自己摆脱这群瘟神的宴席!
众人瞧他毫不掩饰的高兴劲儿,嘴里直呵呵。
季聆风已经换上了自己的红色战袍,手里折扇一收,指向对面五个娃,似笑非笑,“五个小娃,我与疯人萧顶多一人带俩,罗帮主,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罗八川开酒坛的手一顿,沉下脸看向他,“什么意思?你季聆风带三个会吃不上饭还是咋滴?”
“非也非也!崽子带多了,恐会引起旁人注意,把娃分三路最合理”
“......”一盆冷水落下,浇了个透心凉,罗八川眯眼,戾气溢出的眸子扫过一众小子,他倒想看看有哪个小子敢贴上来。
黎韬就盘腿坐在他身侧,对罗八川的凶相一点不怵,两手圈住人手臂,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嘿嘿,爹,好大儿跟你走啊!”
罗八川抬手挣脱对方,咬牙切齿,“......撒开,老子不想跟你走!”
“您总得带一个不是?”
“老子可没钱多养一个——”话未落,对面小女娃噌噌奔来,掏出两张银票递上去,“罗叔,我哥的伙食费”
她懂,她都懂,以前师父跟先生来家里吃饭都上交伙食费的,看在这一路罗八川对他们还算不错的份上,这钱她给了。
罗八川盯着女娃手里的银票,嘴角一抽,又一抽。
这他娘的能是钱的事儿吗?
他是不想带,不想带!
但有,总好过没有。
男人正想伸手接过,一旁老头的声音悠悠传来,“啧啧——灵宝啊,你这不是打你罗叔叔的脸么?他一帮之主怎么好意思收你一个娃娃的钱?
沿路钱庄恁多,凭罗帮主的脸面,弄点钱不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么!”
男人手里动作加快,他好意思,好意思,好意思得很!
可惜晚了。
女娃已经把银票收了回去,还一本正经道,“罗叔!倒是宝不懂事了”
......男人气得五官歪斜,怒目看向老头。
草他奶奶,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来一趟皇城,货款没了,回去还得赔钱。
如今连他的货船也折了进去,想要造新船,又是一大笔开销。
苍蝇腿不也是肉么!
罗八川沉默了,只觉得这一桌子好酒好菜不香了。
黎文、沈苛,俩小子看了眼季聆风,默默挪动屁股靠了上去,笑嘻嘻,“季叔叔”
季聆风斜了二人一眼,哼一声默许了。
见状,老头一手扒拉灵宝一手拽花佑祁,“看来你俩没人要,只能跟着爷爷一道了”
季聆风白他一眼,“要不咱俩换换?”
老头,“换个屁,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季聆风,“本阁主给你面镜子,你先照照你自己?”
“......季聆风,骂人不带损脸的啊”
“不是你先骂的吗?”
老头一挺腰板,拍桌,“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