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瘦妹妹也好,胖妹妹也好,我都喜欢”,黎文伸手捋了捋奶娃头上的稀疏胎发。
黎韬点头附和,“嗯,我也会永远喜欢妹妹,而且妹妹的力气很大,今天把爹爹额头都打红了,若是我也能像妹妹一样力气大,是不是就能开始学本事了?”
许姝惠哼笑,在俩崽子头上轻轻拍了拍,循循善诱的说道。
“光有匹夫之勇,鲁莽行事怎么能行?你们俩跟着爹爹先好好习字,等你们肚子里有了墨水再去学其它的,知道了吗?”
“我会,爹爹教的三字经我全都会背了”,黎文拍着小胸脯信心满满。
“那你全都会写了吗?”
一句话问得黎文哑口无言。
许姝惠给灵宝穿好衣裳,将娃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晃动了两下。
“以后咱们灵宝也要习字,灵宝聪明,肯定会比两个哥哥学得更快,对吧?”
灵宝抬眸看向阿娘,使劲儿点头,一双眼睛清澈发亮。
宝聪明,比两个哥哥都聪明,以后灵宝习了字,就能嘲笑哥哥了。
......
一家子千辛万苦总算在月儿村安了家。
十数日转瞬即逝,村里人也渐渐跟黎家熟络起来,碍于那神出鬼没的疯人萧,村民不敢进黎家大门,只是偶尔会叫上家里妇人一块去村口大槐树下唠嗑。
一来二去的,黎家人也对月儿村有了一定了解。
整个村子里基本没有壮年劳力,其原因竟是这些人家全是战死将士的遗孀或遗孤。
村里人说,是沧将军半年前领着他们过来安的家,村外黄土路两侧的田也是他们刚来那会儿子开垦出来的。
整个村子的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南越国。
死了丈夫的妇人,带着年迈的爹娘,拖着年幼的孩子,从南越边境,一路走到了此地。
黎家其它人可能不知道南越,但作为候补上来的军机章京黎诚盛,对南越国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南越在中原八国中,属大国之一,南越皇帝年幼,无法持政,整个朝堂被先皇亲封的摄政王把持。
其皇室的恩恩怨怨黎诚盛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这个摄政王穷兵黩武,整个南越战事不断,这也导致了南越百姓不堪赋税,边境百姓更是民不聊生,食不果腹。
而这沧铭天沧将军,想必该是南越的某位将军,至于是何名号,为何又会沦落至此,黎家人不敢问,也没必要去问。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黎家人分了田地,又在左右邻舍的帮助下,借到了秧苗。
田埂上,黎家九口全员出动,黎老太钱婆子丁香许姝惠负责插秧,黎老汉黎诚盛负责挑秧再将秧苗抛进田里。
而灵宝,被放在土路旁树荫下,被俩哥哥「看护」着。
三个多月的奶娃,在哥哥帮扶下能勉勉强强的靠着树干坐上一会儿,黎韬挨着妹妹,用去了皮的红浆果,在奶娃脸上画了两团腮红。
灵宝没牙可咬,但手好痒,真想揍人。
哥哥能挨得住宝一拳吗?
“哥,你看,妹妹真漂亮,等妹妹长大了,我天天给她画”
“嗯,好看,妹妹最好好好看了”
灵宝抬手擦掉脸上的浆汁,心里默默给俩哥哥记上了一笔。
折腾一番,两崽又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人,之,初,黎韬你跟着我写”,黎文写完字,扯过黎韬到跟前。
“哥,这三个字我会写,以前爹爹教过的”,黎韬就着手里木剑,有模有样的在一旁写下三个字「八,之,刀」
“你这写的不对,连偏旁都写没了,重写——”
“哥,快看,有蚂蚁”
小孩儿的注意力总是容易被影响,上一秒还在习字的俩人,下一秒开始数起了蚂蚁。
灵宝盯着地上的人之初八之刀发呆,随后身子开始往一边倾斜倒在了地上。
视线旋转之际,正好瞧见几丈外藏于树杈上的胖老头,老头噙着一脸坏笑,眼睛直勾勾盯着倒地不起的奶娃,可又不敢靠近。
近日来,他频频偷摸来村里,可每一次靠近奶娃都会被石子击中,奶娃就在眼前,可他却看得到摸不着,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让他难受至极。
午时一刻,两个年妇人从田埂跨到土路上,是许姝惠跟丁香,二人有说有笑来到树荫下,抱起奶娃,领着崽子往村里走去。
“夫人,现在咱们稻子也种上了,回头再去买些菜种回来,再养些小鸡仔,小鸭啥的,以后就不用小姐...”,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丁香连忙捂着嘴巴,四顾无人后,赶忙低头认错,“夫人...我错了”
许姝惠侧头看向她,并未出言责备,“丁香,以后就别喊我夫人了,我比你年长几岁,就唤我声姐姐吧,也不要喊灵宝小姐,就叫灵宝,咱们以后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户,不必讲究”
“是,夫人,不是...姐”,丁香有些生涩的开口,整个人变得扭捏。
许姝惠好笑道,“没事,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
傍晚,夕阳坠入地平线,天际云霞光芒渐渐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