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安静,静到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桑黛运转灵力,淡淡的灵波在她的四周环绕。
她垂下眼,收回了视线。
经脉已经重塑,下一步便是去白刃里。
一百多年了,她第一次离当年的事情近了一步。
“师父,当真是你吗?”
仙绒草和天级灵根,真的是应衡的吗?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结局,真的死了吗?
许久后,殿中传来一声轻叹。
***
桑黛是在半月后再次见到宿玄的。
她的经脉重塑完全,夜里不会再冷热交替睡不安稳,宿玄也不需再守着她
过夜,半月间,除了每天定时定点的药膳,以及日日正午来为她疗养身子的柳离雪,她再也没有见过宿玄。
可每日的药膳都是他做的,桑黛尝的出来他的手艺。
明日就要启程去白刃里,她今夜特意早些沐浴休息,淋着一头湿发刚回到屋内,就瞧见殿中站着的高大身影。
桑黛怔然,许久没有见过他,猛地见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宿玄问:“桑大小姐半月不见,不认识本尊了?”
【……这段时间都没工夫来陪黛黛,不会真是不认识本尊了吧?该死,都怪王室那群蠢货。】
冷淡的面容,热情的心声。
是宿玄。
桑黛收起擦头发的布巾,轻声回应:“宿玄。”
她其实也能猜到宿玄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妖殿的结界近来加强许多,想必是外面出了事情。
宿玄朝她走来。
腰身被扣住,他的掌心贴着后腰,灵力自掌心中涌出流向她的经脉,雾蒙蒙的水汽从她的发间蒸腾。
桑黛早已习惯他为她烘干头发,并没有挣扎。
她安静地立在原地,问他:“还是王室吗?”
“嗯。”
宿玄没有回避直接承认,桑黛这般聪明,他便是不说也能猜出来。
“你能应付吗?”
宿玄与她对视,神情依旧寡淡,“自然,桑大小姐这是在关心本尊?”
本来只是习惯性嘴硬逗逗她,以为桑黛会沉默回应或者说些怼他的话,谁曾想她直接点头。
“嗯,担心你。”
桑黛不说假话,往往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从小就很实诚,且一根筋。
宿玄对她好,她已经将他当成朋友。
宿玄扣着她后腰的手一紧,将桑黛往怀里推了推。
“你担心本尊?”
桑黛小心问:“我……不能担心吗?”
宿玄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黛的耳边是一阵丝丝拉拉的声音,紊乱又繁杂,她听不太清,只觉得他的心声太乱了。
宿玄忽然收回手,后退了一步,将她从怀里放出来,桑黛的头发也已经被烘干。
她拿着布巾有些无措,以为自己的话冒犯了他,“宿玄,你若不愿我插手妖域的事,我——”
【好喜欢。】
桑黛拧眉:“……什么?”
宿玄喉结微滚,下颌紧绷。
【好可爱,可爱死了,皱眉的样子也好好看,嘬一口。】
桑黛:“……啊?”
【黛黛关心我了,这叫什么?】
桑黛:“……我只是当你是朋——”
【这叫爱啊!】
桑黛:“……”
她的脾气一向好,可也实在听不下去,闭上眼,转身朝内厅走去。
“宿玄,我困了,想要休息。”
这样终于听不到他
的心声。
夜明珠照亮了剑修的脸,白嫩的脸绯红,清楚感受到脸颊烧了起来,心跳露了半拍。
身为剑宗大小姐,仙界的剑道第一,世人或敬仰她,或利用她。
从来没有一人这般惦记着她。
不是惦记她的剑术,不是惦记她的保护。
而是单纯惦记着她这个人。
即使一百多岁了,到底还是个没有感情经历的小姑娘,桑黛根本做不到淡定听他心里那些……
那些话。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桑黛呼了呼气,回头去看。
宿玄闭着眼躺在软榻上,并未褪去外袍。
桑黛:“你今夜要在这里睡?”
宿玄依旧闭着眼:“本尊的主殿,为何本尊不能睡?”
自从桑黛的经脉重塑后,夜晚也能睡的安稳,宿玄便一门心思处理王室的事情,晚上也不再与她同睡一屋。
桑黛张了张嘴,欲要说出的话又被自己咽了下去。
没必要,宿玄不会对她做什么,他虽然惦记她,却也只会在无人知晓的心底逞个口舌之快,对她到底是尊重守礼的。
桑黛沉默往榻上躺。
殿中燃着助眠的香,她对宿玄完全不设防,没有灵力后,这具身体与凡人之躯没什么区别,经常疲乏需要休息。
当思绪渐渐平息后,呼吸也很快规律。
软榻上躺着的人动了动,睁眼朝她看了过去。
他起身朝她走去,掀开帷帐,坐在榻边去看她。
桑黛察觉不出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