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安国公府内晨灯大亮,人影绰绰,已是一片忙碌。
“我的好小姐好姑娘,可是第五遍了,再赖下去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念夏站在床前,朝床上的人说道。
床上锦被隆起个小包,卷的严严实实,如同一只小蚕蛹,毫无动静。
念夏打了个手势,一旁的拂冬挽了衣袖走上前,不必言语,默契的与念夏一起伸出手,各拉锦被一角,动手拉扯。
小蚕蛹奋力防守挣扎,奈何终究一人难敌两手,最终败北。
被下露出张少女面孔,墨发鸦羽,肤如凝脂,白里透红,双眼紧闭,仍是睡的香甜。
少女不是别人,正乃安国公府千金大小姐云舒。
“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云舒意识犹游离于半睡半醒间,嗓音微哑绵软。
“再睡奶嬷嬷可要来了。”念夏吓唬道。
“你们帮我拦着她嘛。”云舒又朝被子里缩。
“奶嬷嬷力大无穷,我们可不是对手。”念夏眼疾手快,及时拦截住云舒再度卷被的动作,口中道,“小姐,你还是乖乖起来吧。”
“是呀,今日太子生辰,再晚可就耽搁进宫时辰了。”拂冬在侧旁道。
云舒仍闭着眼,秀眉微拧,不满的嘟囔:“一大早上的提他作甚。”
念夏与拂冬随侍云舒多年,闻言两人相视一眼,继而笑着摇摇头。
云舒仍旧赖着不起,两人也不敢硬拽,只得在一旁哄着闹着,令她睡不安生。
正闹着,奶嬷嬷没来,云夫人却是来了。
“怎么还没起?”
云夫人年过三十,风韵动人,一身盛装,身后跟着端着汤水的侍女嬷嬷,迈步走了进来。
“阿娘,我困。”
云舒不往被子里缩了,改而伸出手,闭眼熟练的抱住云夫人的腰,柔嫩面颊如小狗般亲昵的蹭蹭云夫人,尾音拖得绵长。
云夫人坐在床沿,一手拉过被子捂住云舒背心,揽住她,爱怜的摸摸她的脸颊。
国公府的规矩礼仪自是有的,但除了最初学习它们时遵循过一段时日,这些年里云夫人从未舍得在府中以规矩真正束缚过云舒,向来由她睡到天光大亮自然醒,如此早起当真是屈指可数。
昨日云舒行及笄礼,虽未大张旗鼓,却也宾客满堂,皇后与太子也亲临府上,云舒应酬招待了整整一日,直至近半夜方将所有客人送走。
算起来,云舒统共也就睡了一两个时辰。
“我舒儿辛苦了,”云夫人道,“阿娘知道你没睡好,但皇后娘娘昨日与你说好,今日你早些进宫去,陪她用早饭,难道忘了?应承了的事可得说话算数。来来来,乖乖起来,再辛苦一日,明儿阿娘让你睡到饱。”
皇后娘娘是真心喜爱云舒,昨晚离开时再三叮嘱,做好云舒爱吃的早点等着她,可别赖床失约。
云舒听了云夫人的话,口中总算嗯了声,却仍抱着云夫人不撒手,哼哼唧唧的肉眼可见的难以睁眼。
云夫人正哄着,安国公也来了,一身官服,身形刚正,眉目端正英俊,站在院外,一手背在身后,朝屋里探头看一眼。
“好了没?还没起?!”
他今日特地延迟了些时候出门,想要同妻女一起进宫,奈何左等右等,不见妻女人影。
“阿爹,好吵。”
屋里传来云舒略带嗔怪的声音。
安国公重权在握,乃当朝内阁大臣,在外也是宣威赫赫,然则面对这唯一的爱女却是一只纸老虎。
闻言立刻换了幅面孔,声音低下去:“好好好,阿爹小点声。这个,阿爹不是催你,是时辰不早了,阿爹上朝要迟了。”
“那阿爹先去嘛。”
“……行吧,那阿爹先出门了,你跟你阿娘后头慢些来,不必太急,清晨露寒,多穿点……”
“行了,老爷别操心了,反倒耽搁我们。”云夫人在房中道。
安国公咳了声,说:“那我便先行一步,舒儿,阿爹宫中等你。”
“知道啦,阿爹。”
安国公背着手,满意的离开。
这么一番折腾,好歹令云舒醒了,起得床来。
侍女嬷嬷们端了水盆过来伺候洗漱穿衣,云舒尚有点迷糊,闭着眼口中含着刷牙子慢腾腾的刷,那刷牙子乃上好的软毛制成,手柄为温润剔透的软青玉,手把上裹了层金箔,以免凉手。
“……唔。”云舒不小心刷到牙床,唔了声。
“弄疼了?可是又碰到那颗小牙?”云夫人忙问道。
念夏拿过云舒手中的刷牙子,重新换了支,蘸上清香的牙粉,拂冬一手托着云舒下巴,一手从下方轻捏云舒面颊,令云舒张开嘴巴,念夏便轻柔而快速的刷起来。
云舒有口漂亮的牙齿,颗颗如贝,匀称整齐,雪白无垢,毫无瑕疵。
刷过牙后,侍女端来杯温水,云舒喝了两口,接着云夫人递上带来的晨露花茶,清甜芳香的液体入喉,一路往下,浸润过肠胃肺腑,云舒终于真正清醒过来。
接着,专奉妆发的侍女们上前,为云舒上妆梳发,一屋子侍女来来去去,尽数围绕云舒,却都井然有序,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