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她沈婕自己。
回来已经多久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沈婕终于忍不住,拨通了郁璐颖的电话号码。
“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哦对,这小蹄子早上,啊不对,下午就把我的电话拉黑了。
沈婕站起身来,把这张狭窄的弹簧钢丝床当成蹦床,在上面一边蹦跶,一边爆发出不雅的魔都方言国骂。
少女很快就停下了这种剧烈的运动,因为她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斗大的汗珠。
她把头伸到了摇头电扇所能吹拂得到的行径路线上,吹到的却是一股热风。
有点离谱,天应该是已经黑了吧?
沈婕无从判断,因为这间隔出来的小单间没有窗户,只要关上门,不开灯,便是一片天昏地暗。
说起来确实是有点像地牢,不过倒挺适合闷头睡大觉的。
她安静地坐下,坐在这张1.5人宽的钢丝弹簧床上,关上灯,将自己整个沉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只有近乎绝对的黑暗,却没有与之配套的静澜。
原因当然是因为她身边周围这些可以委婉地称为墙壁的一圈隔档,并不具备墙壁应有的隔音功能。
她可以听到走廊上拖鞋的踢踢踏踏声,隔壁大声的咳嗽声,还有男人和女人低沉的说话声。
这些说话声听起来好像远在天边,又近在耳畔。
沈婕分辨和思考着,这些到底是邻居们的谈话声,还是他们的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
……可是我到底是为什么要想这种事?是什么都好吧?
睡吧,只要睡一会,肖尧就会过来了。
……他过不过来这种事情,我也不是很期待,沈婕对自己说。
沈婕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
然后又翻了个身。
三分钟后,再翻一个。
妈的,睡不着。
沈婕坐起身来,在黑暗中凭着直觉搜索着。
居然还真给她找到了。
少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津津,“滴”的一声打开了房间里的空调。
房东老太太好像说开空调要额外算电费,不过管她的吧?
把空调温度按到了18°。
舒服一些了。
少女拢了拢自己的双腿,在黑暗中思索了一小阵。
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
……
在家里躺着,就得这么放松,舒舒服服的。
她把衣服都脱了下来,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本来想把袜子也脱掉,但是忽然觉得有种包裹感,挺舒服的,就先没脱。
……
沈婕长出了一口气,她又觉得浑身汗津津了。
是时候去洗个澡了。
少女知道,浴室和卫生间都在这条长长走廊的尽头。
一个卫浴,二层的十几二十户人家共用,她没什么信心自己去的时候,一定不会在门外排队。
而且……得穿衣服。
沈婕坐起身来,手在墙上摸索着,打开了一个灯泡。
双眼已经在黑暗中沉寂太久,这灯泡的光芒又是这么突兀刺眼,令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掌,手心向外,手背朝里,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等适应房间里的光线以后,沈婕放下手,拔下自己的袜子,团成一团,瞄准了墙角自己设置的临时脏衣篓。
“嘿~~~咻!”
两团袜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漂亮的假动作,三分球!
落在外面了!
沈婕掀开被子,光着膀子和脚丫跳下床,跑到脏衣篓前,把袜子捡起来,丢进去。
然后走到自己的行李袋前面,找出了她的那件长款连衣睡裙。
这条睡裙宽松、保守,优雅,即使穿着它在走廊上被男邻居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得体和吃亏的感觉。
穿好衣服以后,沈婕没有立刻去卫浴碰运气,而是坐回了床沿上,环顾着自己未来几天的“新家”。
房间还不小,得有个十几平米的样子,门上面吊着一个灯泡,门的外面则是公共走廊。
所谓的“家徒四壁”用来形容这里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因为房间里唯一的家具就是墙角里的这张床,然后另一个角落里设置的脏衣篓——那还是沈婕刚刚自己放过去的,除此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没有电视柜,连个小板凳也没有,亦没有镜子。
装修是纯粹的毛坯,不过好歹还是把墙给刷白了,虽然现在已经看着灰蒙蒙了,但还是不可否认,它被刷白过。
第三个墙角堆着几个沉重的行李袋,是自己的和肖尧的,还没有怎么打开过,就那样,随意地丢在那里。
行李袋的上方,是一个插座口,下面是∴三角的,上面是两孔的。
沈婕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机充电器插在两孔插座上,手机本体则歪歪斜斜地垂在一个行李袋上。
这样的居所,似乎很难被称之为“家”,充其量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沈婕重新躺回了床上,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