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过去。
科考第二日,答题早早便开始了。
刘季今日总算是拿起了笔。
这考场也不说烧点艾草,夜里蚊子咬得他混身都是红包,痒死了。
刘季一边这挠挠那抓抓,一边研磨开始在那空白的答题卷上洋洋洒洒写了起来。
一直注意着刘季一举一动的司空见,立刻骑马出现。
本以为这乡野草包是胡乱应付。
没想到,居然真让他写出了文章。
而且那一手字,也十分漂亮工整。
刘季感受到某人的震惊,心里暗爽。
司空贱人,没想到把,这次爷是真会答。
其实昨日考题一揭开,刘季就知道这把稳了。
这题他做过类似的,相似度竟有七八成高。
他就知道娘子说的题海战术有真东西。
也不枉费他闭关这一个月刷了那么多套前人考题。
脑子里有东西,下笔便写得极快。
一个上午过去,已进入收尾阶段。
下午再写两个半时辰,题卷上已经满满当当都是有效字数。
刘季故意剩下最后一点没写。
不然他怕明天无聊。
昨日还对大儒弟子不屑一顾的范隆,亲眼目睹刘季今日不紧不慢地将题卡写满,还一副轻松惬意模样。好似那题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考场如战场,心态不好怎么行?
在连续三日遭受对面格子间传来的食物香气精神攻击之后。
范隆看着自己面前这份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写出来的答卷,还有手上干巴巴的高粱窝窝头,人比人,气死人!
他一个没忍住,窝窝头啃着啃着,泪崩了。
当然,作为一个被社会毒打过的老考生,他深谙考场规则,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只是抬袖掩面,无声默哭。
刘季不经意的一抬眼,看到的就是个小糟老头子,一把鼻涕一口窝窝头,一把泪一口窝窝头的恶心画面。
大多数人是无法与人共情的。
刘季这类人尤其。
手里这份经过阿旺精心调制而成的肉干饼,味道又香,口感又好。
一个恶心的糟老头,一点都影响不到他旺盛的食欲。
刘季一口气吃了俩儿!
吃完,等到下午最后一点时间,把考卷上最后一点内容写上。
落笔,交卷。
考场大门还没打开,排在第一个的刘季已经迫不及待。
手里拿着书箱,背上背着自己的铺盖,想起家人就在门外等候,激动得直跳脚。
与之相比的,是他身后一大片,如丧考批,面如菜色,仿佛精魄被吸干一般的考生们。
守门的士兵都忍不住多扫了刘季两眼。
怎么着,今年的考题这么没有挑战性吗?
见有人自看自己,刘季冲他们露出了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
守卫士兵:看来今年的考题真不怎么样。
酉时三刻(下午五点四十五),考场大门开启。
刘季第一个从里面冲出来。
一边冲一边仰着头到处寻找自家娘子踪迹。
看到站在栅栏外那抹青色丽影,刘季眼睛噌的一亮。
“娘子!”
他大喊着,欢喜的朝她奔去。
整个考场大门前,要么是觉得自己发挥不好苦着脸的考生。
要么就是正在默默复盘,严肃沉默的考生。
如刘季这般欢天喜地的,只此一份。
秦瑶强忍着周围人们投来的好奇目光,一把拽住冲过来的刘季,丢上马车。
车门一关,所有视线通通阻隔在外。
“阿旺,回家。”秦瑶吩咐。
马车调头,不急不缓的朝宽正坊驶去。
车厢内,除了在学堂来不了的二郎三郎四娘外,余下家人都来了。
殷乐和刘肥一个帮忙给刘季卸书箱铺盖,一个忙给刘季递水。
刘肥听人说,考场三日下来,好好的大活人都能脱掉一层皮。
行李刚放好,便上手给他三哥捏捏肩膀,松快松快。
刘季甩开肩膀,“不用捏,我肩膀不酸。”
“这几日在考场里吃得好睡得好,就是夜里蚊子多,把我咬出一身的包。”
说着,把衣袖往上卷了卷,露出被他自己抓得红彤彤的手臂就要往秦瑶身前送。
“不过只要娘子你吹吹,就好了。”
秦瑶无语的给了他手上一巴掌,将那只手打掉,正经问:
“你考得怎么样?”
这次刘季底气可足,靠在车厢上,环抱双臂,故作高深的说:
“还行,也就能轻轻松松上个一甲进士榜单吧。”
要是批卷的大人还记得他优秀的容貌,点个探花郎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话不能说得太满,刘季还是谦虚的留了点余地。
殊不知,他这自信满满的话说出来,车内没有一个人敢信。
但为了不打击考生的信心,几人默契的没有说什么。
反正考都考完了,一切就等放榜那日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