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楼的后厨非常大,大到超出了陈韶的想象。
煎、炸、焖、炒等各一个区域,互不干涉便罢,院子里更是挖了五口大井,洗肉、杀鸡斩鱼、洗菜等,也是各自一个水井。水井边连着一个沟渠,用过的水,会自动顺着沟渠流出去。在五口水井后面,又挖着好几口池子,池子里养着各式各样的鱼,用的也是流动的活水。
在厨房走了一圈,在几个井口也走了一圈后,陈韶站到了鱼池前。
周掌柜一路都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看到她在看鱼,又立刻卖力地鼓吹道,“这是鲟鱼和鳇鱼池,一般人可分不出来哪个是鲟鱼,又哪个是鳇鱼。”
怕她不信,周掌柜拿过抄网,在水池里面翻翻找找后,各网上来一条鲟鱼和一条鳇鱼,倒进旁边的木盆,大有让她随便辨认的意思。
陈韶蹲到木盆跟前,仅看了两眼,便道:“这条是鳇鱼。”
周掌柜立刻将她指的那条鱼拿起来,与另一条对比过后,惊愕道:“大人是如何分辨出来的?”
不等陈韶回答,他又一拍额头道:“看小人这脑子,大人是什么身份,鲟鱼和鳇鱼对小人是稀罕物,对大人不过是道普通的菜罢了,其中有什么区别,必然早有高人一一告知。”
陈韶勾一勾嘴角,既然他都已经有了答案,她也懒得再说了,站起身,她又挨个移步到了其余几个水池。
周掌柜自然是周到地将每一样鱼都网了一条上来,以证聚贤楼的鱼就是最好最新鲜的。
陈韶并未点评,一圈看下来,径直问道:“你上次说,你这里有不少的鱼以前都只供江南和京城?”
“对,”周掌柜指一指几个鱼池,又开始奉承,“鳇鱼、白条鱼、鲈鱼、鲥鱼以前都是只供江南和京城,也就是大人来了洪源郡,小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才弄来了这些鱼,否则这辈子恐怕都难见一回。”
陈韶看着他,眼底隐晦的闪过几丝寒光:“那就说说,你是求的谁?”
祁掌柜灶屋垃圾桶及案板周围散落的就是白条鱼、鲈鱼及鲥鱼的鱼鳞。
周掌柜立刻大包大揽道:“大人想吃,尽管来拿就是,何必再费那个劲去找人买!”
陈韶冷然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求的谁,或者说,这些鱼是怎么来的?”
听着她突然泛冷的声音,周掌柜下意识抬头朝她看去,看到她罩着寒霜的面色,猜到是出事了,有意想打听一二,话到嘴边,对着她越来越冷的目光,只好赔笑道:“大人别生气,小人这就说,小人是从一个叫马三的商户手里买来的这些鱼。小人也是偶然听到他说在做这方面的生意,才求到他的跟前。也是他说这些鱼以前只卖江南和京城,也就是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才匀了一些给小人。”
马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陈韶低眸思索片刻,才骤然想起来,张春华也曾提过这个名字。她母亲手里的那些青玉,也是找一个叫马三的商户买来的。而这个马三,则是鲍承乐介绍给她母亲认识的。
两人都叫马三,又都是商户,只不过一个卖青玉,一个卖鱼。
陈韶没有去猜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而是直接问道:“这个马三住在哪里?”
周掌柜连忙答道:“说是住在石牌楼七弯巷那边。”
又是石牌楼七弯巷。
陈韶微不可察地拧一拧眉后,边往外走,边问:“那位马三长什么模样?”
周掌柜忙不迭的说了。
听着熟悉的样貌描述,陈韶让傅九去马车里将任培的画像拿了过来。
周掌柜看到画像的第一眼,立刻双眼发亮道:“对,就是他!”
陈韶示意:“松园在什么地方,带我过去看一看。”
“在这边。”周掌柜领着她,穿过大堂,从一侧的偏门出去,走过一段迂回的连廊后,进入一个大花园。随后,经过一片竹园后,又上了一座怪石堆叠的假山,方才到了松园。
陈韶绕着松园走了一圈,又到几个能进园子的门前门后看了一圈后,问道:“平常到这几个园子吃饭的都是什么人?”
周掌柜道:“朱家、顾家他们还没有被查抄时,多是他们过来。其余的,基本就是郡城的富户,或是从下面县城过来开眼界的人,偶尔也有个别来洪源郡做生意的商旅。”
松园的门虚虚掩着,傅九上去推开后,陈韶跨过门槛,走了进去。看着园内清雅的布置,闲聊一般的问道:“这几个园子,最低消费多少?”
周掌柜热情道:“大人要是过来,自然是全算聚贤楼的,别人嘛,那最低就得十两银子起了。”
“最低十两银子起……”陈韶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后,接着问道,“要先交定金吗?”
周掌柜不疑有他地说道:“最低就得十两银子起的意思,就是要先交十两银子的定金。”
“定金就要十两银子,”陈韶继续,“那整个消费,怎么也得二十两银子起步了吧?”
“按照道理来讲,是应该这样。”周掌柜摇头晃脑道,“不过很多商旅或是底下县城来的人,他们多数时候也就过来开开眼,消费的话,基本就是那十两银子的定金了。”
“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除了朱家、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