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彦超折箭盟誓,带着一众党项叛军首领向杨骁宣誓效忠。
且不说他们有几分真心,至少这态度还是让杨骁颇感欣慰的。
作为见证者,药元福、侯益、杨业、赵匡胤等一众将帅都不由得面面相觑,倍感惊诧。
杨骁就这样宽恕了这些党项叛军首领?
这不对劲。
要知道,按照杨骁以往的性格,对于叛乱者,对于自己的敌人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杨骁在西北蕃人诸部中,有着“杨屠夫”之称,杀人不眨眼,动辄屠戮万人。
此番,即便杨骁下达屠杀所有被俘虏的党项人,他们也不会感到奇怪。
这一次他何故放过了这些党项人?
众将帅的心中都颇为不解。
杨骁放了拓拔彦超、石存等党项叛军首领之后,就又折返了帅帐,跟药元福、杨业、赵匡赞等一众将帅,商议大事。
适才落座不久,药元福就眉头紧锁,把自己的困惑告诉了杨骁。
“大帅,老夫有些不解,大帅你何故把拓拔彦超他们都放了?”
“这些叛军首领在灵州党项诸部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他们桀骜不驯,时降时叛。如今我汉军强势,他们处于下风,所以不得不卑躬屈膝,向我大汉再次臣服。”
“一旦大军撤离灵州,或是党项诸部中又出了什么强人,不敢屈居人下,届时岂非西北又要兴起叛乱吗?”
“如拓拔彦超、石存他们一般,上一次老夫跟已故的冯晖冯公就镇压过他们的叛乱,他们远走河湟,又遣使来降,被冯公接纳了。”
“结果如何?他们勾结了李彝殷再次发动叛乱,导致冯公身死,灵州易主,使朔方镇一片膻腥。”
“大帅你难道就不怕重蹈覆辙吗?”
对于药元福的这种说法,在座的将帅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古往今来,胡人的秉性都是这样的反复无常。
他们好像恶犬一样,主人强大的时候会摇尾乞怜,为其卖命。
等主人孱弱的时候,胡人就会毫不留情的翻脸,向原来的主人撕咬过去……
诚然,杨骁没必要采取大屠杀的方式,把所有的叛军俘虏全部杀死,但是处死拓拔彦超、石存等党项诸部的首领,想必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闻言,杨骁淡然一笑,道:“药公,你问得好。”
“留着这些党项首领的性命,的确是有养虎遗患的嫌疑。”
“然,我认为现在如此为之,很有必要。”
顿了一下,杨骁又环视一周,看着在座的一众将帅,缓声道:“诸位,你们果真认为,我等此番西征,就只是为了平定党项之乱,收复灵州吗?”
“不,不是。”
“绝非如此!”
“诸位,实不相瞒,我杨骁受命于官家,此番西征,所为者不止是平定灵州的党项之乱,更要为大汉,要为华夏收复河湟,收复凉州,乃至于西域!”
“嘶!”
一听这话,所有汉军将帅都不由得瞪着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倍感震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杨骁、刘承佑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
收复河湟谷地,收复凉州甚至是西域,他们能办到吗?
如果杨骁是为了收复河湟谷地而放过拓拔彦超、石存等党项叛军首领,那还说得过去。
毕竟,偌大的河湟谷地,如今盘踞在那里的,绝大多数还是党项人。
拓拔彦超他们在河湟谷地的党项人心中,有着不低的声望。
说不定靠着拓拔彦超、石存等人的帮助,汉军可以兵不血刃,轻易的拿下河湟谷地,为杨骁的赫赫之功,再添上绚烂的一笔。
最重要的是,现在杨骁杀了拓拔彦超他们,固然是大快人心之事。
只不过一下子失去这么多党项首领的河湟谷地,难免会陷入到一片战乱中,到时候占便宜的人是谁?
搞不好逃到河湟谷地的李彝殷,还能浑水摸鱼,在河湟混得风生水起,统一党项诸部。
这可不是杨骁想要看见的事情。
所以,比起宰了拓拔彦超这些人,杨骁更愿意宽恕他们,利用他们来轻取河湟谷地。
至于拓拔彦超、石存等党项首领日后会不会起兵叛乱,则不是杨骁现在要管的事情。
药元福失笑道:“大帅,恕老夫直言,就眼下的时局。”
“我军能收复灵州,收复河湟谷地,那都是殊为不易的了,何况还要远征凉州和西域?”
“偌大的西凉,蕃汉杂居,以蕃人居多,变数不少,就算我就果真能收复失地,重新在凉州、西域建立起大汉的统治,只怕也不能长久。”
“而且,朝廷那边,恐怕也无力支持大军如此远征……”
药元福这是话糙理不糙。
河湟、凉州、西域,自古以来就是华夏的固有领土。
然而,自中唐以来,唐朝的国力逐渐式微,山河日下,版图也在不断的缩水。
在名义上,唐朝还管辖着这些地方,其实不然。
进入五代十国时期之后,这种情况更甚。
水草丰美的河湟谷地直接被党项人霸占